他只是不喜欢太浓烈的花香,闻久了,再香的花都变作一股怪味。
“你打电话到公司来,本该是在公司接待你,但我想着,好歹我们一起住了这么多年,不能这样没有人情味,就擅自叫你过来了……”郝善梅对他,比对董景同要温柔太多,这么多年来,一直如此,“同同他爸都跟我说了,署名的事,是我们疏忽了。”
徐入斐张开口,又闭上了。
他不知道该和眼前的女人说什么,没关系吗?显然不是的,这件事他还是相当在意。
郝善梅把手搭在他的手腕上,徐入斐一抖,想要撤开,终究还是忍住了。
紧接着,郝善梅说:“斐斐啊,你知不知道你妈妈以前是做什么的?”
“……我知道。”
郝善梅眼底划过一丝诧异,“是吗?你知道了,什么时候?”
徐入斐抿住唇,没说话,心绪乱成一团。
郝善梅忽然换了一副姿态,是谈生意时惯有的态度:“那正好,我想你也不是小孩子,有些事应当给你说清楚。”
“那你一定也知道旁人是怎么讲你爷爷的,哪怕是到了现在,那些舆论也没有停止过。”
女人讲得很慢,那慢悠悠的节奏,像一根细线,来回磨在心坎。
“我知道,这部电影有你的参与,但是爸爸死了,这是他最后一部作品,你的名字出现在上面,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那是我创作的故事。”
徐入斐压制住心里的怒火,勉强稳住声音。
郝善梅没搭他那一茬,“听说拍戏时,你时常深夜出入爸爸的房间?”
徐入斐明白了,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阿姨!那是在改剧本!”
郝善梅还是很冷静,她按住徐入斐的手臂,使劲压下徐入斐要蹿起的身子。
“我当然知道,可我知道有什么用?我们一家子知道有什么用?总不能我们去大街上吆喝,说爸爸和你妈妈没有染,和她的儿子更没有关系!”
“我们也不想把这件事做得这么绝,可是你看,这是他老人家最后一部作品了,只要你的名字出现在上面,就保不准别人乱想。你要爸爸的名字和你永远绑在一块吗?他这一生光明磊落,唯独这一个污点……死都洗不干净了。”
徐入斐闻言,猛地看过去,目光锐利地像一把刀。
郝善梅却别开头去,匆匆起身,竟是进到了徐入斐以前的房间。
她的声音从屋子里传来:“我们也不是那么不讲情面,这里有张存折,是爸爸生前给你存下的,我们又往里面加里些……”
“我不要,我不需要这些!”徐入斐霎时放大音量。
房间里没了声音。
“你以为你不要就可以吗?!你以为你这样胡闹,就会有人冲上来护着你?!”
郝善梅冲了出来,不复方才的优雅,把一沓照片甩到桌上,甩到徐入斐的面前,语气激动。
“你究竟要祸害这个家到什么时候!爸爸也就算了,那是他心甘情愿的,那同同呢?我的儿子呢!”
郝善梅几乎是哭嚎。
“你说啊!究竟为什么?谁教给他的!是谁教给他的!!他怎么会喜欢上男人!”
照片顺着桌上滑下,到徐入斐的脚边。
徐入斐低下头,看过去。
那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