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涣有些磕绊地复述着那日的情形。
他从来没有觉得言语是这么艰难的事,他能言语巧饰、把一个捏造的事说得仿若真实,足以取信于任何人。但是此时此刻,只是从回忆中阐述真相,就让他觉得每一句话都艰涩得要命。
“我沿着那人指的路往后院走,然后便看见了梁攸业、他正想要……”
即便只是复述,说到这里,梁涣表情也控制不住地难看下去,他勉强把那些暴戾的情绪压下去,但还不等接着往下说去,就被一只手轻轻碰了碰面颊。
梁涣怔愣着看过去。
那捧着他的脸的人正对他轻笑,她温着声接上了话:“你救了我。”
梁涣愣住了。
卢皎月一点点放柔和了表情,“虽然兰池的那次并不是你,但是文苑的时候,你确确实实救了我,是不是?”
梁涣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许久,他才涩着声低问:“那也能算吗?”
卢皎月:“为什么不算?”
她真心实意地觉得疑惑,在梁涣定义里,难道只有救命才算是救人吗?
梁涣并不是这个意思。
只是那对他而言,这并不能算是“恩情”。他早在意识到之前,就已经有了行动。从事情发生的过去,到与对方剖白的现在,他从未想过用这件事来交换或交易什么……
这么想着,那一日萃集殿里,对方的话又在脑海中浮现。
——[这种事是不能用来交易的。]
梁涣一阵怔然。
他觉得自己恍惚明白了点什么,又并不那么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