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皎月微愣,这场完全可以说是大胜的战役,她却没怎么听说过。

她倒也不至于觉得曹和忠说瞎话,实在是周行训打过的胜仗太多了,用不着多加这一场来点缀他的功绩。

只是、十六岁?

周行训要是真的赢过这样一场漂亮的胜仗,当年在父亲亡故后接手魏州军,应当不至于那么艰难。

等曹和忠离开,卢皎月还是忍不住开口了问:“泞水这一仗,我好像没怎么听说过?”

周行训这会儿被夸得红光满面,因为不用像在朝堂上那样勉强压住笑意,他那股得意简直是透过每一个毛孔散发出来。

只是听到卢皎月提起泞水,周行训那股脸上的神情却收敛了不少。

他摇了摇头,“你别听曹敦吉瞎说,泞水那一仗可不是他说的那样正面对阵。当年徐集带兵想要绕后偷袭,正好遇到了我带了的人督战。他们深入敌后本就心有不安,又撞上了魏州军的人,觉得被看透了行动,慌乱之下便生退意。”

周行训垂着眼看过来,“阿嫦你知道吗,战场上最难的其实是后退。”

“往前冲很简单,有一二猛士冲锋于前、身后又有人持刀督战,人在其中,很容易被裹挟。但是退的时候不一样,所有人都想往后跑,所有人都想最先离开危险的地方,战阵、队列全都会被自己人冲散,那种时候退兵就变成了溃逃,而溃逃的时候是最容易被杀的,不管多少人都一样。”

周行训脸上的笑意不知道什么时候收起来了。

他说起这些事时,神情有种异样的冷静。

卢皎月最初的时候会觉得陌生,但是现在却隐隐察觉到,这个人就该是这样的。

仿佛透过那炽烈燃着的外焰触碰到了一点格外冰凉的本质。

卢皎月勉强把散乱的注意力拉回,继续问:“赵军溃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