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的另一端,天然呆的莫禾然还在看云,不过头顶多了一柄遮阳的竹骨绘花鸟油伞,她很自然的张口,让一旁的丫头、嬷嬷喂食,好养出她红润的好脸色。
而朱氏难得遇到能和她谈得来的伴,她哪里记得先前对人家的刁难,一句又一句的话从口中弹出,她已经热络地和人家手拉手大谈府中趣事,还不时发出震人耳膜的笑声。
不知不觉的,她已经把关朝薇当一家人,看她的眼神越来越慈祥,什么隔阂、什么为难全都丢进臭水沟。
只是她畅快了,有人眉头拧了好几座小山丘,百忙之中好不容易抽出空的莫沧安一脸纠结。
“娘,你已经足足说了三、四个时辰了,够了,该歇会儿了。”那是他的媳妇儿,可不是她的听话篓子。
一见儿子站在门边不快的一睨,心里来气的朱氏回头一骂,“不孝子,娘生你的时候可不只三、四个时辰,人家薇儿多乖巧,比你听话多了,要知道你会这么不孝,当年娘就不生了,把你塞回娘胎。”
“薇儿?!”几时你和我娘感情这般亲近?莫沧安以眼神询问,还有点没法接受母亲的突然转变。
我人缘好,人见人爱,不像你是个狗憎人厌的。“夫人,沧安哥哥在外面忙了一天也累了,他大概是饿了吧!脾气难免上火,你别为了他一时口气不好就动了肝火,身子是自个儿的,一定要顾好,不然以后哪有气力管他们爷仨。”
“对,薇儿这句话说得好,我听你的,还是女儿贴心,懂得当娘的辛苦,我不气,要多活三十年好管管你们这群不知好歹的。”朱氏好不欣慰的拍拍关朝薇的手,一副得女如此,心满意足的神情。
两人手拉手好得像亲母女似的,看得莫沧安很不是滋味,醋意微升。“娘,你搞错对象了,她不是你女儿;禾然,过来,娘在叫你了。”
这才是她的女儿,庶女。
“喔——”很缓慢、很缓慢的软音,莫禾然听见了,她用乌龟的速度下了秋千,呆呆的目光闪着不解,很慢、很慢的走过来,在看到关朝薇勾勾手指,眼神似在问她“禾然你好不好”,呆茫的眼中迸出灵动的光彩,咧开嘴一笑。
“二嫂,娘,我很好,我今天吃饱了。”莫禾然抚抚肚子,表示她不饿,吃得很撑。
朱氏眼眶一红,用力捉紧身侧女子的手。“听、听见没,她喊我娘了,还笑得多好看……”
“是,是,你女儿,快带回去一家团聚,别老占着别人的院子不走。”为什么他会怀念众人合起来排挤薇儿的日子呢?那时候多清静,薇儿是他一个人的,无人争抢。
而今,来了个只会整天发呆的小呆瓜还好,至少安静,话不多,除了绕着人打转,像条小尾巴似的,他勉强还能忍受,一个不懂事的小丫头,不妨碍他偶尔偷偷香,说两句情话,搂搂细腰牵牵小手,做点男女间的小亲密。
可是来了一尊气势十足的大佛,别说偷个香吻了,光是走得太近便两记眼刀射来,又不能说、不能骂,更不能赶的看她占据他原本的位置,让他满心想见心上人的热火浇熄了一大半。
“你说的这是什么鸟话,我占着谁的院子了,这儿是怀安侯府,是我朱丘雀的家,你说说我占了谁呀!白养你了,早知道……”劈头痛骂一万三千六百句,犹不尽兴。
原来准婆婆名字中有个雀字,难怪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取名字很有学问,关朝薇暗想。
莫家人早习以为常左耳进、右耳出,等朱氏念到喘口气时,莫沧安飞快的送客。“娘,你累了,快去歇会儿吧,孩儿不送了。禾然,牵娘的手回去,睡饱了才长得高。”
莫禾然很慎重的看了二哥一眼,似在思考,而后重重的点头。“好,娘,我们回去,睡饱了才会长高,跟二嫂一样漂亮。”
“禾然……”可恶,这小子连他娘都阴,可看着莫禾然可爱的小模样,朱氏心一软,瞪了儿子一眼后牵着女儿走。
两个碍事的一离开,莫沧安面色清冷地将服侍的回云、暖雪也一并请出去,理由是——有事和她们主子商讨。
“我想你了,薇儿,想得不想天天往外跑,只守着你一人。”她要是他的妻,他便可无所顾忌的为所欲为。
“你不出门,谁帮我关家平反?”看他忙得没日没夜,她既心疼又感动,只能守在府里等他。
“没良心的小尼姑,也不回我一句“我也想你”,枉费我累死累活的搜齐证据。”只差一点了,他得再加把劲。
关朝薇主动朝他下巴一亲。“我想你了,无时无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