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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下界时有许多事情要做的,要渡情劫,要带回混沌核,要逼迢虚归还夺走的这方气运,还要准备好怎么彻底消灭混沌……桩桩件件,好像哪一个都能排在见小秽物前面。

可无论哪一件,都和小秽物联系紧密。

vae! 他在上界布局耗费的时间太久,更没有真的要谈情说爱的打算,这在他看来完全就是浪费时间,这种不必要的事情实在不值得他浪费精力,于是他在小秽物和司命府之间动了些手脚,利用迢虚和空玄不想让自己活下来的弱点,强行将情劫绑在了小秽物身上,如此一来,他既能掩人耳目利用渡情劫将混沌核带到上界,又能在带上混沌核时顺便渡了情劫,而如此一来,混沌核彻底融于小秽物体内而非只是将它当做容器,届时他便可以利用小秽物的仙骨与无相木开启神门,引众仙仙力与混沌于小秽物之身,两者想抵于容器内融散消解,而他只需护好小秽物的元神……

虽然兵行险招,但也好过小秽物被永封神门,至于其中艰难曲折的种种准备和一着不慎满盘皆输的凶险,在他眼里根本算不上什么,在他的计划中,即便是最坏的情况,也只是小秽物被暂封神门,而他也早已准备好了解决的办法——

无论如何,他都会一统三界,九州和上重天都是他的囊中之物。

只是这些事情,没必要对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秽物提及,它只需要开开心心等着自己的师父来接就好。

曜琰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

只是有一日他忽然发现自己入不了小秽物的梦了,而镜中也没了小秽物的身影,甚至连他用来准备定位下方小世界的法宝都失了效。

却原来是下方小世界受那混沌核影响,灵气日益稀薄,无法再与上界连接,而恰逢三界大乱九州兵变,上界也仙力波动,若他此时下界,便不能保证自己一定会转世入那一方小世界,更不必说带回小秽物和混沌核。

于是他再次随曜朔出征,这一打便是一千余年,以致于三界九州听见曜琰仙君的名字就闻风丧胆——他下手从不留情,远比他父亲曜朔狠辣,原本要拉长近万年的战事,硬是被压短至了千年。

可即便如此,同他答应小秽物的六年比起来,也过去了许久。

战乱平息的当天,他便召来了永安,如他所料,情劫还是落在了小秽物头上。

他身上的血腥气甚至还未消散,引得后花园中的苍龙和鸾凤都躁动不安,琉璃林被血煞冲击,响彻天际。

在曜朔和凌鄞反应过来之前,他提着剑便下了凡,甚至没来得及确认一眼小秽物如今的境况。

接近下界时,他封印了自己部分的记忆放在了颈间,融了半片鲛鳞进去,另一半还在小秽物的体内,如此一来只要小秽物靠近,便能让他确认对方是自己要找的人,只是为了做戏做全套迷惑司命府的人,他还是掺杂了些真真假假的提示,譬如杀妻证道渡情劫,譬如要与情劫成为师徒……他自负自己最后一定能推测出真相。

遑论他根本不屑于杀妻证道。

后来,他失去了全部的记忆,转世成为了江顾,在极南之地的鬼潮中缓缓睁开了眼睛,发出了第一声啼哭。

他忘记了上界,忘记了身为曜琰的一切,也忘了七杀树下的那只小秽物,从九重天高高在上的小仙君变成了一个五灵根的普通凡人,他经历了生离死别,尝尽了人世艰辛,拼尽全力地活下来,从荒无人烟的极南之地到了勾心斗角的江家,变得不择手段冷酷无情,前尘尽忘。

直到他接了江家追杀神鸢鲛的任务。

那日蛟龙城内熙熙攘攘,他坐在马车内,把玩着神鸢鲛的伴生戒,垂眸看着旁边小小一团的乌拓撒娇打滚,却百无聊赖。

颈间传来了阵刺痛的灼热,龙绡制成的窗帘被风掀起了一角,路过的红衣少年背着剑,在喧闹的人群中不其然抬起头,那双眼睛倒映着外面的正好的天光,明亮耀眼。

再后来,阳华宗大殿前人声鼎沸,透春峰上杜鹃花盛放,金色的纸鸢鸟燃成了无数殷红的花瓣,他厌烦又冷漠,垂眸看向了人群中笑嘻嘻的少年。

‘卫风,你可愿拜我为师?’

兜兜转转,阴差阳错,他终于还是赶在了卫风十六岁这一年,履行了自己曾经的诺言。

‘师父,你要快些来找我呀。’

‘好。’

从此以后,纠缠不清,沉沦难醒。

纷飞的花瓣凝聚成了璀璨的星光,仿佛还残留着淡淡的残香,江顾转过头,便对上了卫风含笑的眼睛,明亮清澈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