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将自己的性命交给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人。
卫风攥着他的胳膊的手下意识地用力,他眼中有愤怒,有不解,声音嘶哑地反驳,“师父,我若想伤你,你方才意识全无时岂不正好?我又何苦一点点给你渡灵力?我……”
他哽咽了一声,却强撑着稳住声音,轻声道:“我就这么不值得你相信?”
江顾的戒备心极重,心思也极为缜密,这是卫风见过他受伤最严重的一次,卫风理解他的防备,却无法忍受。
他从来都是全心全意信赖着江顾,可再浓烈的感情在面临不对等时也会伤人心。
虽然他的心脏早就没有了。
江顾看着他发红的眼睛沉默了一瞬,他想回答是,但直觉卫风不会喜欢这个答案,说不定还要闹脾气发疯,他只要愿意哄自是手到擒来,但话到嘴边却没能说出来。
他默认了卫风的答案。
卫风有些受伤地望着他,松开了缠着他的鲛尾,游到了洞窟入口的角落里,低声道:“还有人在追杀我们,我能闻到对方的气息,进去的话保护不了你。”
江顾没有再逼迫他,只是阖眼开始疗伤。
卫风却不甘心,再度开口道:“你不信我,是因为那三叶竹的镣铐吗?”
江顾闻言缓缓睁开了眼睛,冷淡道:“不是。”
“那你为何非要我进灵境?”卫风咬牙,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
江顾蹙起眉,看卫风这么大一只蜷缩在角落里要哭不哭,沉声道:“不想进便算了。”
“那你觉得我会害你?”卫风却不肯罢休。
江顾眉头蹙得更深了,卫风的逼问让他感到不虞,“你”
他话音未落,卫风却摆动鲛尾瞬间出现在了他面前,卫风劲瘦的胳膊抵在他身后的石壁上,几乎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在怀里,周身都散发着鲛人独有的海腥气息,他那双灰白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江顾,银蓝色的长发披散在赤裸的肩膀上,将身上纵横交错的疤痕掩饰得若隐若现。
“我会杀了那个给我戴上镣铐的人。”卫风忽然幻化出人形,半跪在他面前,抓住他的手放在了银链扣着的脚踝上,低声道;“我以后只戴你给我的链子,师父,你不能不信我。”
冰凉的镣铐有些硌人,江顾只是动一动手指都感觉剧痛无比,但连眼睛都没眨一下,“随你。”
卫风却扣着他的手没有拿开,“师父,你元神损耗太严重,涎液已经不起作用了,但还有一个更快的办法。”
江顾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波动,“什么办法?”
卫风又好气又好笑,他喋喋不休剖心沥肺说这么多,江顾都表现得冷淡又无所谓,若不是他现在身受重伤只怕早就强行将自己塞进灵境之中,也只有在听到这种关乎切身利益的事情时,才会表现出一星半点的关心。
无情无心,冷淡漠然到了极点。
他不着痕迹地磨了磨牙,抓着他的手顺着自己的脚踝缓缓向上,搭在了自己的腰腹上,“和我神交。”
江顾的目光有一瞬间的凝滞。
“我的元神修复能力极强,虽然我从未与人神交,但我可以肯定效果会好过涎”
“荒唐!”江顾冷着脸打断了他的话。
卫风硬着头皮道:“这有什么荒唐的,不过是神交而已,望月大陆见不得人的手段多了去了,不过是为了活下来而已,师父难道认为所有神交过的修士都荒唐吗?”
江顾沉下脸,耐着性子道:“神交乃道侣之事,你我是师徒,此举不妥。”
虽然他之前打算将卫风变成杀妻证道的道侣,但那时卫风还是个懵懂无知的少年人,他下意识还是将人当成了徒弟养,来了望月之后,有萧清焰这个备选的替代品在,他自然更不想让卫风当自己的道侣。
亲传的师承弟子便很好,也更适合卫风,远比道侣更重要。
“师徒又如何?莫说师徒,便是父子兄弟灵宠都可神交,遑论师徒?师父,杀一个风无九一已经让我们山穷水尽,若再被人追上我们必死无疑!”卫风带着迫人的气息缓缓凑近,漆黑的影子将江顾彻底笼罩了进去,他直勾勾地盯着江顾,“还是说师父你嫌弃我元神肮脏觉得我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