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基地的轮廓终于跃入眼帘。
克洛维斯兴奋地奔袭而去,伤口崩开的鲜血混进红水里。
出乎意料地,一只苍白的手从红水中伸了出来,克洛维斯不及躲避,被它握住脚踝。紧接着,越来越多的手和脑袋从红水里探出,它们都是蛙人,或已经进化出蛙蹼,或还残留着人手的形状。
玛丽恩在身后急声喝止,她也接到了来自夏越泽的通讯,告知她陆权和陆梓身上的异样。
“克洛维斯,别再往里走了!越靠近基地,关押的蛙人就越多!”
克洛维斯咬咬牙,却把她的警告抛之脑后。
没有时间去猜是真话还是假话。
没有心思去想这些决定的后果会如何。
他已经力竭了。
三天两夜水米未进,靠这双腿走出的距离却足足穿过了大半个当枢之下。
还有红石带来的短暂提升后,无法抵御的疲惫这都被克洛维斯强行忍下。
满身弹伤、过度失血。
直到现在,克洛维斯才后知后觉感到一阵阵发冷。
或许已经是终点了。
但还不能是终点。
“克洛维斯!!”玛丽恩实在无法坐视,只能忍着伤痛的疲惫双手结印,召出四五个克洛维斯的镜像前去强拽他退回,“听话!我好歹也是你军区的前辈,到了这一步我还骗你什么?!高维已经要来了,基地还有安东尼和林逾在发疯,你再靠近只有死路一条!”
克洛维斯和她之间隔着冰河与红浪,那些丑陋的蛙人爬出血海,本能促使它们毫不犹豫向一切活物伸出手和舌去。
克洛维斯避开重重阻碍,艰难地拔腿狂奔。
在风雪呼啸着刮过脸颊、一切热血都感到微妙的寒意之际,克洛维斯终于短暂地回过头来。
“高维要来了,那林逾就更需要这个手环了。”
玛丽恩瞠目结舌。
克洛维斯转回身去,步速不减,很快消失在他们的视野,只剩几个镜像还能险险追上他的脚步。
“贝里大人,我们不追了吗?”
“追得上吗?”玛丽恩怔怔反问,“……我们,追得上那种决心吗?”
众人沉默。
“他的头发已经全白了。”
“……这一路我们粗略数了,这孩子用红石的次数,至少在十次往上。”
“十次。”
玛丽恩闭了闭眼:“可生物的极限,明明只有九次。”
不畏死亡,却不舍得在半途死去。
这是一介学生该有的决心吗?
或者说,正因为还是少年,才能生出这样莫大的孤勇,胜过极限、胜过天命、胜过一切不甘服从的东西。
这是为了挚友,决定站在人类对立面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