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静谧。
厉择转过身去,发现陆铮年闭着眼睛,靠在墙上,似乎是醉了,但他视线转过去一瞬,他又像醒了,深邃瞳孔缓慢一转。
这种反应迟钝在医学当中,往往是身体机能跟不上的征兆,但厉择一直站着没有动,在陆铮年回忆起如何回答之前开口:“我只学过一两年儿童急诊,要是年龄太大帮不上忙。”
听起来是真心建议,却又像是讽刺。
陆铮年大概是受酒精影响,眼瞳缓慢落地,终于现出往日有的几分沉稳,西装也妥帖回到他身上,像是一瞬间不再是个影子。
他说:“三岁多一点,五六个月。”
他站直,走过去,似乎想收拾酒杯,厉择才发现他原来真没喝醉,大概是酒精代谢速度慢了,也有可能刚刚只是身体病痛作祟,失去了清醒:“你看过那段视频吗?”
投票时他把链接转发给了许多人,厉择投了一票,因为不感兴趣并没有多了解。再者,他对朋友的这个暗恋对象并没有什么好印象。
但陆铮年这样说,厉择还是回答:“看了。”
厉择手按急诊箱上,意识到听诊器没取,才一顿,取下来:“你好好休息,争取多看几遍,再住院。”
劝也劝不动,这次情况也不惊险,厉择对他没什么好说。
才下夜班,他得回家睡觉,没提急诊箱走出房间,临了回头发现陆铮年手掌贴在冰凉的玻璃表面上,杯中酒液都比他眉眼澄清透亮。
从医学的角度讲厉择并不建议忧虑多思,不过陆铮年显然不是一个会接受他建议的人。
厉择走回来,他还在问,也有可能是自言自语:“如果我总是梦到她,应该怎么办?”
“看你想不想梦到。”
但陆铮年只是沉默,厉择意识到这个问题并不需要回答,留下药,将门关上的时候看见一间仿佛没有住人的套房归于沉寂。
下楼的时候和前台说麻烦和1306的客人说一声,他叫了客房服务,顺便麻烦送点吃的上去。
陆铮年千里迢迢来这里出差总不是为了在人家总部饿死。
尽管厉择知道他为什么会来。
雨停了又下,淅淅沥沥,断断续续。
厉择看窗外,发现巨大广告板上写了一个最近久负盛名的艺术家画展,英文名字洋气,中文名字大概只有华人看得顺眼。
许多年前这里也写着一个很眼熟的名字,叫盛栀,但不是她。
陆铮年考虑过重名的可能,但千里迢迢,迢迢千里,他还是在校门口停下。
厉择后来一直都在想是不是不该戳破窗户纸告诉他不是她。
但陆铮年回国前望了这地界一眼时,徐晟说还不如就让陆铮年以为盛栀就在这里,陆铮年却缓慢地说:“只要她过得好。”
这个世界上大概有很多种暗恋,和厉择所见过的感情并不相同,就像不符合规范生病的病人病例一样,总有差别。
他也不相信绝症早夭和有缘无分是什么宿命。不然他学医学是为什么?他当医生时可没觉得自己的绝招是逆天改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