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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干脸上的汗,张二还不断拿着巾子扇着风。

他就是这庄子土生土长的佃户,四代人都生活在这,他父亲攒好钱买下了那永佃权,但也没撑下几年,不过五十多岁就因病去世。

他爹这还算长寿的,张二觉得自己能活这么些年就知足了。

因掏了钱买了永佃权,那每年的租子就很少了,除去给官府交税,每年能留下的粮食也多了起来。

张二想把自己的儿子送去读书,女儿送去学女红。

这附近有个寺学,就是那些个和尚开的学校,本是给那些和尚养的孤儿上的学,但是也可出很少的香油钱,让他们这些百姓娃娃上。

官府也是有办县学,可那县学的束脩要的可多了,张二根本承受不了。

那些大老爷觉得很少的钱,对他们来说还是多,更何况那些个笔墨书本也不便宜。

张二还是想要让自己的儿女学知识,他不希望儿女还像他一样只能在地里刨食,看天吃饭,他希望他们也能有些个手艺,考上秀才进士这些他不敢想,能识字出来当个小教书的就不错。

总比他们强。

张二舔了舔干到起皮的嘴,劳作与炎热天气让他不断流汗,但是带的水已经喝完,再看这太阳就要落下去,去打水也耽误时间,张二想着,还是干完这些个活,回去再喝。

就在张二想要站起身来继续割麦子的时候,他眼角余光忽然看到了不远处走过来了一行下人,是他们这租的田的地主庄子里的下人。

他们怎么过来了?不会是像昨日那样耽误他们睡觉时间,把他们召集起来就为了说换了新地主吧?

张二虽听着父亲说之前那什么老夫人心地善良,也知道他们这已是附近过的较好的佃户了,可也对这些个下人厌烦。

平时就趾高气昂的,也没比他们好多少,反正张二很讨厌他们。

这新地主听说是老夫人的孙子,还是个纨绔,也不知换了之后会不会又提高他们的租子。他听说其他庄子有不少都出现过这情况的。

但再担忧,割麦子还是最重要的,张二拿着镰刀,刚要弯腰继续割麦子,就听到了那些个下人的大喊:“郎君慈悲,给你们送来了凉茶,要喝的过来领!”

张二一愣,砸吧砸吧了自己粘稠的嘴,又舔了舔干到起皮的嘴唇,最后还是没忍住,直起身来向那些个下人那走去。

张二接过那下人舀好的凉茶,一口气就直接咕咚咕咚灌下去,瞬间难耐的渴意终于消解了下去,还带着丝丝凉意。

“郎君怜惜你们,还特意让我们放到井里冰过,你们以后可不能忘了郎君的好!”

张二还是觉得有些渴,看来喝水的人不多,又厚脸皮凑上来:“能再来一碗吗?”

那负责舀茶的下人不耐烦的看了张二一眼,看起来很不爽,但还是重新给他舀了一勺:“喝完了把碗还回来,别想着把碗偷走,这可是郎君的东西!”

张二也不在意那下人的话,又一口气喝完了一碗凉茶,在下人虎视眈眈中把茶碗还了回去,这才提着镰刀去割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