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地似乎听到有人在低声交谈——

“牛二,听说燕北军要撤回来了,你哥他是不是要回来了?”一人压着声音道。

他口中的牛二回道:“还早嘞,说是要进京领赏,怎么也得好几个月。”语气中隐隐带些炫耀。

那人也接着他的话,羡慕道:“真好啊……我听人说,燕北侯麾下特别容易出人头地,你哥运气真不错。”

“都是拿命去换的,容易个屁!”牛二似乎有些急了,声音不觉高了些许,察觉之后又连忙压低,“就连燕北侯,这次不是也差点死在北边?听说棺材里都放好衣裳了,京里法事都做好,就等下葬了……”

——燕北侯?

乔书莫名觉得这个称谓有些熟悉,脑中不自觉地浮现了一个名字——

韬圭……

韬光养晦、不露圭角。

若是这个名字有所知觉,安在那样一个人身上,怕是要哭吧?

——奇异的、与名字同时出现的,竟是这样一个想法。

眼前似乎出现了一张笑脸,模模糊糊地看不清面容,但其中的张扬与锋锐却全无遮掩。就是这么看着,便生出一种被刺伤的错觉来。

这感觉……原主认识这个“燕北侯”?似乎还挺熟的……

不过,京城同毅州何止百里,两人大约也不会有什么交集。

这样想着,乔书毫无负担地放弃了对这位燕北侯的种种揣测。

与此同时,离京数百里之外,一支万余众的队伍正缓缓地向京中进发,人数不多,但各个都是精锐。

——是此次燕北军中,要回京受赏的部众。

赤色的旗帜高高举起,上面的黑字若隐若现,既非国号,亦非军队番号,而是主帅姓氏——“易”。

而这位堂而皇之地将军队冠以自己姓氏的易大将军,却没有策马在队伍前段引领着这一众部下,而是在中后部、运送伤员的车板上,仰面躺着。

——他身上也确实带着伤就是了。

易韬圭双手盘在脑后,嘴里还咬着一根不知从哪里揪来的草梗,左腿曲起、右脚搭在左膝之上。

虽是动作姿态都十分悠闲,但他却眉头紧锁,像是遇到什么难事儿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