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棠江已经没力气对死党翻白眼了,他翻个身平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在思考,自己这是图什么。
因为气不过韩峥目中无人?还是何山的遗物真的对自己有这么重要?一个缺席了他百分之九十的人生,一点都不负责任的父亲,自己有必要为了了解他的过去而卖力到这种程度吗?
为什么不和其他人一样肆意挥霍高考后这个漫长的暑假,去纪念自己最后的青春?
楚柳表哥说他只是为了争一口气,何棠江却觉得这话不完全对。他是为了争口气没错,可这不仅仅是因为他不服输,更是因为他想证明自己可以做到。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人们划了一条线,把这条线叫做“成熟”。曾经说要成为科学家、总统、超级英雄的那些人,与长大后平凡的自己握手言和。即便偶尔看到少数人创造了奇迹,也只会感叹几句“那是我们做不到的事”,然后将它们彻底抛到脑后。
那条没有痕迹却泾渭分明的线,让他们甘愿将自己永远划归为“做不到”的那一类。
何棠江已经十八岁了,他已经知道长大并不意味着无所不能。但就像年幼的时候,他最讨厌别人说他是没有父亲的可怜孩子,十八岁的他也绝不想让过去的自己失望,他可以做到。
他要跨越那条线。
一个月的时间其实眨眼而逝,何棠江还没开始掌握自己练习了些什么,就被楚柳表哥通知明天要去参加商演。
“演、演什么?”何棠江有些紧张道,“万一我搞砸了怎么办?”
“放心吧,都是些外行人看热闹。”楚柳表哥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多高难度的动作,足够花哨就可以。”
“花哨的动作?”何棠江想起了第一天来这个练习场的时候,看见剑哥他们在两米多高篮球架上来去自如的模样,咕嘟咽了口口水。
“哈哈哈哈。”剑哥笑着拍了拍他的后背,“明天早上彩排你先看我们练一遍,然后跟着我们练。没几个动作,很好掌握的。还是说,你怕了?”
剑哥的眼神又变得犀利起来。
“我怕……我怕表演的太好,喧宾夺主了。”何棠江不愿被他小看,不服输,然后又被剑哥□□了两把头毛。
可没想到正式表演的那一天,楚柳这小子竟然带着许嘉雯一起来了。
不仅来了,他还拿着手机对着何棠江录视频。
“我们糖糖的第一次,宝贵宝贵,一定要记录下来。”
许嘉雯在旁边笑得很没形象。何棠江虽然想努力无视他们,却总忍不住被分散注意力。
“小子。”
剑哥的大掌压在何棠江肩上,何棠江回头,只见剑哥换了一身利落的打扮,额上系着一根很帅的黑色发带。他对何棠江笑笑,黝黑的脸上露出一口白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