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宋临安笑微微地看着保温桶,“我尝尝。”
我打开保温桶,一股浓郁的香气在房间里弥漫开来。
宋临安住的这间病房是三人间,隔壁的两张床上也住着病人,一个是货车司机,疲劳驾驶导致翻车,浑身打满了绷带。另一个是位七十多岁的老人,搬柴烧火的时候折断了胳膊,老人有些耳背,他的女儿需要吼着和他说话。
陈雪拎着大包小包进来的时候,老人的女儿正在帮他换尿垫,大声喊着让老人翻身,陈雪瞥了一眼,不动声色地皱起眉头。
“你爸真是的,怎么不给换个单间。”陈雪小声说着,把手里的袋子放在床边的地板上。
我正手忙脚乱地拿勺子往宋临安嘴里喂汤,闻言“啊”了一声,停下动作看向她,“你怎么来了。”
陈雪从袋子里拿出一个个打包盒,依次摞在床头的柜子上:“我给你们拿了点儿水果和吃的,这些水果都已经洗好切好了,你们直接吃就可以了。”
“吃不了这么多啊,”我抱怨道:“放时间久了就不新鲜了。”
陈雪抬起手腕,她腕上戴着一块精致的腕表,小巧的表盘设计巧妙,远远看着宛如一块蓝色宝石。她看了看时间:“不是让你自己吃,这不快到中午了,我考虑到你们的同学放学以后会过来看你们。”
她还带了一台笔记本电脑来,让我们无聊的时候放电影看。
等陈雪走后,宋临安望着病房门口的方向,轻叹一声:“真羡慕你,你妈对你真好。”
我用勺子挖了一块碎豆腐递到他嘴边,“不是亲的,后妈。”
“这么巧啊,我爸也不是亲的,是后爸。”宋临安吃下豆腐,语气平静的说。
“后爸?”
我想起上次在马浩家碰到他,他脸上全是伤口,他说是他爸打的。
我问他:“你后爸为什么敢打你,你妈不管吗?”
宋临安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像是在疑惑我怎么会问出这种问题,他说:“就因为是后爸,不是亲的,他打起来才不心疼,每次都下死手。”
是这样吗,陈雪从来都没有对我动过手。
我迟疑地看着他,宋临安猜到我心里才想什么,嘴唇很轻地扬了一下:“你后妈挺好的。”
他让我掀起他的病号服看他的肚子,我放下勺子,依言拉开他的衣服,他的肚皮很薄,上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疤痕,还有一些暗红色的,犹如小疮般的圆点。
“你看这些,”宋临安苍白的指尖一一掠过那些疤痕:“都是我爸拿烟头烫的,这些是用柳条抽的。我妈当年未婚先育生下了我,然后带着我嫁给了我爸,我爸不太喜欢我,动不动就打我,有时候也打我妈。”
宋临安垂下眼睛,盯着自己肚子上的疤痕,语调毫无起伏,好像那些狰狞的疤痕不是长在他身上一般:“后来我发现,只要我在他打我妈的时候故意惹他生气,他就只打我,不会对我妈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