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罄审视着这个十八岁男孩,一掌按住他的肩膀。“过不了几年,我们现在做的事全得移交给你们,我记得你带绮璐回来那天,急着找女医师,事后,影桐是这样告诉你的——别忘了身为医疗人员的专业,私人感情——”
“罄爸,”松亚杰再次抢白,道:“慈善难道不是一种感情?”他瞳眸深闇,敛下情绪。
杜罄静了静,没做正面回答,只说:“我打算让你与绮璐同行,明天一早出发,见着佟中将才能回来,你了解吗?”
“我知道了。”松亚杰点头,放下环胸的双手,正身走向门去。
门外,佟绮璐戴着头灯烁亮的矿工帽,坐在窗下的木架长椅,一听见他走来,她就起身。
松亚杰跟在她背后,一步一步踩过阶梯,离开休息木屋。
行至医护营范围外,田野林道余存午后轰炸的混乱。地上弹片斑斑驳驳,反射她头上的灯,她读着那些碎裂文字。
“绮璐——”他慢慢地走,声音幽沈徐柔。“绮璐,给我水喝——”
佟绮璐回过头,目光闪颤,像要流出泪来。
“你提篮里有水吧?”他说:“面包太干,没配着水,喉咙真的不舒服。”
佟绮璐低呜一声,侧身往空袭后的树林暗路奔跑。松亚杰没追上去,直到跳晃的光源静止,他才走进树林。
寒风霎然停止,树林里的饮泣少女脸庞冷定,不哭不笑,蹲坐在断枝枯叶满铺的泥地。她拿出提篮里的瓶装水,说:“水在这里。”
松亚杰在她面前坐下来。“谢谢你,绮璐。”他打开瓶盖,喝了口水,看着她又从篮子里拿出面包和一根蜡烛。
“有些地方电力还没恢复,苏医师给了我蜡烛,她说小心点用……”佟绮璐点亮蜡烛,插在面包中间,双手捧着面包。“松亚杰,我想告诉你,今天是我的生日,我可以许愿吗……”
松亚杰表情微顿,颔首,倾神聆听着十四岁少女的愿望。
她说:“你们要把我送走吗?叔叔主张派兵害死了爸妈,我的国家没法庇护我,无国界也不给我依靠了,我明天一定要走,是不是——”
“我会陪你。”松亚杰终于出声。“绮璐,告诉我,你的愿望是什么?”
佟绮璐看了他一下,美眸垂合。“我想听你唱歌——”
松亚杰哼起〈a thoand kisses deep〉,他知道她喜欢这首他常唱的歌。这也许是命运……
她听着,听着他醇厚温柔的歌声,美眸映着烛光,许了第二个愿望。“我想拥有一顶绣着青羽的白色贝雷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