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店老板询问他昨晚没事吧?他们相约海滩酒吧谈工程事,他没到。他说他在房里喝醉了。老板问他需不需要解宿醉的药,要不要旅店驻医上楼?他说不用,他马上下楼和他吃早餐。
继续待在这个让他做春梦、醒来望不见妻子的房间,他只会被心上黑洞般的空幽感觉吞噬。
汤舍梳洗更衣之后,走出房门,不禁看了一眼对门,那门开着,好几个清洁人员在里面,显然住宿之人已退房。他撇开视线,去搭电梯,直下一楼,没被其他楼层叫停打断。开门时才擦撞一抹要上楼的人影。
「抱歉──」两相同声,四眼对看。
「爸!」汤舍叫出。「你怎么在这里?」
汤莱惊讶挑眉,退离电梯,儿子跟了出来。
「你不是在哪个鸟不生蛋的孤岛写文章?」汤舍说,他的父亲现在是旅行作家,这也是汤莱多重身份最具明显指标的一个职称。
汤莱长指点点额际,思吟地说:「你呢?你啊这里做什么?和情人幽会度假?」
「我来工作。」汤舍回答得理直气壮。「旅店老板找我帮他重整这整幢建物,还要设计他姐姐的花店──」
「喔?」汤莱双手环胸,看着儿子。「旅店老板的姐姐是个美女吧?」
「已婚妇女!」汤舍强调,愠怒了。「我现在的生活就只有工作,我未来二十年的生活还是只有工作,我要一直付钱给那个我见不到的妻子和女儿──」
「是前妻。」汤莱提醒儿子。
汤舍不说话了,沉着脸,表情难看。
汤莱指指中庭花园,示意汤舍和他一起走近。汤舍下意识跟着父亲,像个乖儿子。踏下廊厅时,汤舍听见海浪声穿过花园传来,不过,一阵女孩的清朗笑声更近,比海浪近,他放眼循去。
就在流线的碎步道上,一个穿焦糖色灯笼裤、桃红t恤的女孩不知看到花丛里什么趣事,格格笑个不停。
「你母亲还在楼上餐厅,我正要上去催她,你看着办。」汤莱声线压得低低的,在儿子耳边沉语。
汤舍若有似无地点头,眼睛离不开女孩,双脚迈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