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声音将她从梦中唤醒,莫霏眨眨眼,把喝空的杯子放回红色台面,轻轻推向吧台里的燕尾服男士。
「女士不满意吗?」男士关切地又问了一次。
莫霏摇摇头。「很好喝。」真的是难忘的欲望。「是什么新酒?」
「这是我们用苹果花蜜酒调的……」男士解释着。
「苹果花蜜酒?」莫霏疑问。
男士微笑说:「苹果花屿自行研发的酒,我们有专利技术汲取苹果花蜜汁制酒──」
「原来如此。」莫霏点头。「真的很好喝。今天有贩售吗?」
「很抱歉,只提供试饮。」男士微微欠身施礼。「这批新酒准备送到加汀岛赞助帆船展活动──」
「真可惜。」莫霏低语,悠然离座。
「女士不再喝一杯吗?」男士说。
莫霏回首一笑。「不了。」难舍的欲望,怎好太过,太过,缠心,她一夜睡不好。
莫霏走离试饮会场。她似乎有点醉,微晕。也不知道是那杯加了苹果花蜜酒的「难舍的欲望」,还是昨晚,教她醉?
昨晚很糟,现在想来,她并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打汤舍,还说狠话。她左手痊愈真会打断他的鼻梁?在那当不可能会,或许是因为他挑起了她的什么欲望,那种可能会毁了女人的欲望,她的母亲就是那样毁掉的……
汤舍说对了一点,性用做的,爱用谈的。分得一明二白,才是修得圆满吧……
人生哪有什么圆满?男人搭个女人,一生就不可能会成功,注定永远达不成心愿。女人需要会向她们鞠躬的男人。这是什么经咒讲的?
莫霏想起汤舍说要抄那一段经咒给她。抄一篇向女人鞠躬的经咒要花多少日子?她怎么觉得他们认识了许久,亲密到可以用一个杯子喝酒,她记的他舔了她的手指、掌心,即便是裹覆在悬带三角巾的左手也没忽略。
动动柔荑,那种灼热的感觉,过了一个满月仍没消失,就像那杯酒的名字──
难舍的欲望。
「汤舍的欲望……」莫霏沿着零号码头的行人徒步区走着,铺岩地板上的红锚乍看如岩缝长出花来,飘飘浮浮地,踩过却是平的,听说是特殊设计,设计者正是汤舍。
「汤舍的欲望,那我的呢?」回首遥睇试饮会场那端,莫霏呢喃着。「莫霏的欲望呢……」
远远地望,那吧台像条红色的蛇。她刚刚在那儿喝了苹果花蜜酒。苹果花屿的苹果树开花不结果,但能酿制最甜蜜的烈酒,教男男女女坐在撒旦化身之中喝难舍的欲望。
想来,莫霏庆幸自己单独来,垂眸转过头,她盯着地上的红锚,慢行着,一个阴影阻挡上来,她仰脸。
「你在这里做什么?」汤舍提着宠物笼,视线直勾勾对住抬起脸庞的女人。她不但化了妆,还穿了一袭斜肩鸢紫小礼服,胸前抓绉成漂亮的花,没有悬带三角巾破坏美感,手上的长手套遮掩了伤处,彷佛她已经痊愈了。他说:「你该不会真想打断我的鼻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