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苹果花屿什么时候有这家店?你什么时候变成如此友爱表弟的表哥?耍我吗?」
汤舍踢了一下空椅,不是故意,但躁气全倾而出,像个闹别扭的毛头小子了。
「坐下,汤舍。」蓝获轻拍桌缘。
「少命令我。」汤舍坐入被撞歪的安乐椅中,稍抬踢痛的脚瞧了瞧。他皱起眉──趾甲裂了,难怪有点痛,而且越来越痛。放下纸袋,他站起身。
蓝获打开纸袋,取出三明治和咖啡。「性没得到满足,至少好好填饱肚子。你别多疑,也别往自己脸上贴金,我不是特地点这份早餐给你。」
汤舍一听,坐回椅中,掀开咖啡杯盖,一口饮完杯中物。分量真少,也是他刚刚拿纸袋乱甩,大半咖啡香溢在纸袋里的关系。「这不是我的口味──」奶太多了,还加了可可粉。
「拾心很爱喝──」
果然是买给他妻子的。
「表哥。」冷沉沉的嗓调,汤舍打断蓝获。「你是在跟我炫耀你食色都被满足吗?」折解三明治包装,他大口咬,大口咀嚼,恍若饿了许久。
「吃饱签一签。」蓝获话锋一转,拿出脚边公事包里的文件,摊在桌上,钢笔和印泥一并摆妥。「指印记得盖齐,前面漏了几处,我贴出标记,你要一一看清。」他叮咛着,预告道:「我一个月不会进办公室──」
「干么?」汤舍问。大放三十一天的闲假不见人,工作得提前处理,是这样,今早才特地来叫醒他吗?这很符合蓝获这个以办公室为家的工作狂特质,但也怪怪的。「你是不是身体出了毛病?」汤舍到底还是比蓝获懂得友爱关怀。「我昨天稍微参观了祈祷医院,设备,环境不比──」
「我很好。」蓝获看了看腕表。「五十分钟前管家打电话通知我,拾心进医院待产。」就是那时,他在桃乐丝咖啡馆用过早餐,外带一份要给妻子,管家来电,改变他的行程。
「真突然。」汤舍盯着手上剩最后一口的松露酱牛肚三明治,「这原是嫂子的早餐?」
「我说过,我不是特地点给你。」蓝获又看了一次表。
汤舍低哼了声,毫不保留,吃光三明治。「紧张什么?眼不离表。你又不是第一次当父亲。」他取笑地说,意态闲适取起餐巾纸擦擦手,抹抹嘴,一页一页翻阅文件,练字般地慢悠悠签名。
「不久后你会知道,无论几次,都像第一次。」蓝获不看腕表了,手机却在这一秒响起来。他接听,是管家从医院打来的,管家转述医师的诊断──这一胎早了预产期两礼拜,产妇到医院时产道已经开了,几次触诊都是摸到宝宝的屁股,情况不太理想,照这样下去,恐怕得剖腹。
蓝获猛然站起,再也坐不住,对着手机那头说:「叫医师听!」
他的声音比平常高了好几度。
汤舍抬眼,瞥瞅律师表哥难得的激动神情,听着他语气不太好──像是在威吓医师般地说了一串「母婴有丝毫闪失,大家法庭见」之类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