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哪儿了?”
昏昧的大清早,朝雾遮掩甲板上的人影。温映蓝像个贼被父亲温韫逮个正着。
她顿了一下,幽缓旋身,看着父亲温韫由舱门方向逐步走出。他的头发乱乱的,少见银丝,上了年纪的周正脸庞不减俊气,且多生中年男性该有的独特魅力。松亚杰常说,她父亲是那种年过半百才会想组摇滚乐团,并命名“野孩子”之类,走老风骚路线的浪漫男人。但温映蓝清楚自己的父亲不属于那种人,那充其量只符合她父亲的外型。
温韫身着日常穿的亚麻衬衫、牛仔裤、罗马凉鞋,轻松打扮与神情脸色不搭配。“现在才回来?”很严厉。他一向不喜欢见到女儿大清早才入门,即便此刻不是在义大利那幢离皇家十三分钟脚程的宅第。
“我早起去散步,不是现在才回来。”视线落在父亲缠裹厚厚绷带的右手,温映蓝理由充足地回道。“爸爸昨天和冬耐叔叔闹成那样,我心烦。”她很敢对父亲发怒,头一扭,肩擦过父亲身侧,往舱门走。
“映蓝——”温韫叫住女儿。
温映蓝双脚未停。
“你的假期该结束了,多少把时间放在功课上。”温韫说。
温映蓝走到门前,止住步伐,不急着开门。
父亲的嗓音接着道:“我和你母亲倾全力栽培你,不是要你成为——”
“你和妈妈从来只管自己的事!”生气了。她打开门,进船舱,使劲儿关门,砰地回应父亲。
温韫皱眉对着舱门。一声怒吼似的鸥鸟昂啼,惊破云层,洒漏曙光,斑斑驳驳打在他脸上。天亮了,也像昨日骤雨的阴霾,朝雾未散尽。昨晚服用的止痛药,效用过了,伤口发疼,仿佛还裂着,没缝合。温韫看看自己的手,抿紧唇,闷着一口气不吐叹出来。
“温老师——”
温韫目光抬了一下。那个戴眼罩的年轻人穿着连身工作服,腰间系挂工具袋,走下接驳梯,礼貌地颔首,说:“早安。”
“早。”温塌回应。“你这么早起?”
景霞跃露出面对长辈的合宜笑容。“昨天承蒙温老师招待,兴奋过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