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扰骆小姐了。”蓝获拿过资料袋,开启袋口,抽出文件,摊放拾心眼下,挡掉了桌巾湿印。
“那是我的茶!”陆奇云猝喊一声,冲到桌边找“茶”,大掌探掠,没端起拾心前方的杯子,反碰倒,茶汁迅速溢开。
“陆奇云!”
这下真找碴了——桌巾湿的、文件湿的,骆以文一脸愤怒的,急步、急步走向陆奇云,母威凛凛,将他揪离。
“别拉我,母亲。”陆奇云要为闯下的祸负责。“我叫那个茜霓来清理收拾——”
“这里没有你的事!”骆以文打断儿子的嗓音。“陆奇云,你安分点!”拉着儿子往门口,将他推到房外,她回首对蓝获道:“我和我儿子有事得谈,就在书房里。”
“你们忙。”蓝获说:“骆小姐这边我会处理。”
房门关上。
“处理……”拾心咀嚼着这个字眼,苦涩不甘的滋味在弥漫。她抬眸,看着对座的蓝获。
蓝获睇着她。一时之间,两人不开口讲话,像在等待,等待谁先开口——讨饶。犹如一场谈判,茶弄翻了,哪来平和气氛?
“你现在是蓝获律师?”拾心捡好茶杯,摆正杯碟。
蓝获眸光沈定不移,语气不僵不硬不死板,也没有柔软,毫无温度和情绪般地说:“不是骆小姐的模特儿来的。”
拾心低下头,像在看那份湿掉的文件。“蓝律师,”嗓音传出。“这些文件要我签名是吗?”
“根据骆小姐祖父的遗嘱,骆小姐是目前唯一有权利拥有骆家一切的继承者,但是,现在你所看的——骆家大宅、奔扬快递相关企业,你吃的、用的,全是骆以文女士努力的成果。”仿佛诵念条文,蓝律师在重点地方停了几秒,往下说:“骆小姐的父亲——骆以立先生,当年带走了大笔资产,让骆家徒剩空壳,骆老先生受了打击,一病不起,若非骆以文女士,奔扬已经在苹果花屿消失。骆家靠着骆以文女士维持并开拓奔扬的营运,得以重现过去荣景。你祖父的遗嘱却始终保留骆以立先生对骆家全部的继承权,也就是骆老先生一直在等儿子回头,即便这个儿子让骆家蒙羞——”
拾心蓦然昂首,美颜表情似要叫他住口,但只是咬咬唇,听他继续宣读。
“即便骆家一出事,骆老先生依赖的是女儿,他仍在遗嘱里加了一条——若是骆以立先生不归来继承,由其子女取代之。骆以文女士最痛苦的时期,骆以立先生挟着丰厚资产云游四海,过着令人称羡的生活,骆以文女士将被骆以立先生掏空的骆家重新灌入资源,却换得骆以立先生子女的捡现成——”
“我并不想要这些。”拾心出声了。父亲坠海身亡後,她没想过要回父亲的故乡,更没想过要继承父亲的家族。“是骆家自己找上我.我没说过要继承这个家——”
“不是你有没有说过的问题。”蓝获开口,使她止住了嗓音。“照骆老先生的遗嘱和苹果花屿的法律来看,骆以立先生不在,你就是骆家的继承人,除非你不在——”
“我死吗?”拾心平静地看着蓝获。说“死”字,竟教她感到一种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