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获像是察觉了什麽,加速将车开入尤里西斯街,直行,过窄弯,上了这条路最具坡度的一段,没多久,果然,响雷炸开云牢,雨滴纷纷窜落。
雨追逼他们至坡道上一幢楼房庭园的紫藤架下,下车时,雨不只是雨,大得像天顶一汪海洋掉下来,紫藤如何茂密也抵挡不住。
拾心踏出车门立即被淋湿,蓝获绕过车头,拉开西装外套,将拾心掩挡在怀里,半挟着她,快步上石阶。
“我的鞋掉了!”拾心叫了声。
蓝获索性将拾心抱起,没去捡那滚下长长阶梯的鞋。三步并两步,到了门厅前的平台,他仍没放下她,直到进入门厅,关紧绿格子玻璃门,她的双脚终於踩实了地面。
感应的灯亮了,他们面对彼此,两个人都湿透了,身上的雨水滴得蜜色烧砖换了一个色似的。
红着脸,拾心回开双眼,睇向外头的阴霾雨幕。“雨好大……”
“这个时节偶尔会有午後暴雨。”蓝获脱掉西装外套,随手与公事包一起丢放,只提着装了柠檬和荔枝的水果袋,另一掌拉过拾心的手,往里走。“你湿透了,得赶快把衣服换下。”他打开客厅大门,牵她进屋。
拾心停在玄关,抽回被蓝获握住的手。
蓝获回首,疑问地挑眉。
拾心说:“会把地毯弄湿……”她顾虑着。他这幢新房,什麽都是新的,最好不要留下难清的痕迹。
蓝获转正躯干,面对着裹足不前的拾心,像在等她走过来。她一寸不前,还後退。他在她退到快抵门时,沈缓说道:“这场雨会下到深夜。你不进来,也不可能出得去。”
拾心一愣,摇起头。“我必须回骆家!”她旋足,手往门把抓。她不能被雨困在这里,她迷迷糊糊才又跟他回来,明明决定今天不画的……
“蓝君特先生约了我明天——”
“拾心,”蓝获打断拾心的嗓调,走近她後方,手臂箍住她的腰。 “拾心——”这声叫唤,拂过她颈背,令她一阵麻颤。
转过身来,拾心眼神仓皇地闪烁着。“蓝获……”他站得离她好近,作画以来,他们从未这麽靠近,即便之前那个寿宴日子,他曾对她无礼,但在这屋里,他没有过任何越距行为。“蓝获,你可不可以送我回去?”平抑发抖的声线,她想起他稍早於车里吻了她,那个吻,深入她的喉咙、她的心口,教她恍恍坠梦,现下才感觉莫名紧张。“你送我回去——”
“你今天得作画。”蓝获坚定地打断拾心近乎哀求的柔弱嗓音。“这种暴雨天,滨海交通干道一定封闭管制,不能自由通行。”
拾心难以置信地摇头。“骗人……”
“你从北国回来不久,可能不清楚苹果花屿法规。”蓝获抬起一只手,弯着修长的指节,滑过拾心颊边,将一缯湿亮黑发勾至她耳後。“暴雨天出门,走错路,不是拿张罚单就可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