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君特却是很爱,专门负责这种婚姻悲剧、不伦不类、不忠不贞的乱七八糟男女情感纠纷案件,像看戏玩乐,吵吵闹闹搞一通。
“玩?”蓝君特浅饮一口咖啡。“那家伙的妻子找的律师可是蓝凯特,不是闹着玩的。”
蓝获没再表示意见,迳自喝了咖啡。
“倒是你,阿获——”蓝君特转个语气,回赠蓝获一句。“别玩过头。”
蓝获眯细眼眸。“君特堂叔有何指教?”
“毕百达说你总在晚餐後送拾心回家。”再次浅啜咖啡,蓝君特说:“你占用拾心太多时间,利用她免费画肖像。”咂了咂舌上,咖啡不适合他,他比较喜欢喝茶,像老人一样讲“道”,这咖啡没“道”让人讲。
“这件事,我不是在玩。”蓝获抬手招来侍者,吩咐了一杯摩卡。
“不用这麽体贴。”蓝君特看了看自己杯里所剩不多的液体,说话的同时,一声钟响敲震店家临街的垂直摇窗。
很快地,第二声钟响完全打断咖啡厅里的谈话,第三声钟响回荡得恍若夕光慵懒的私语。坐在窗边的男人瞥望窗外广场。第四声钟响响起的刹那,开始有纤纤窈窕人影自那座西晒的大理石平台阶梯走下来。
拉提裙摆,小跑步越过花蕊广场,随着钟声飘传,进入店门,拾心站定着,辉亮的美颜薄沁汗水,她没往里走,落地摺门上的玻璃隐约闪照她一头微乱黑丝,她摸了摸发鬓,自恼老是绑不好学校规定的发型,她没时间重弄,美眸急寻窗边桌位。
刚停的钟声尾音仍在震荡空气里深缓的旋律,扬声器中,男低音唱问着谁孤寂。
独坐窗边的男人们,执杯优雅,细细品啜咖啡。他们的伴侣没有一个比她早到,但她并不是男人的伴侣。
蓝获与一个男人同桌喝着咖啡。拾心起脚一步又顿足,没像每次那样直接走到那个老位子。蓝获说他以前就常来这家店喝咖啡,他总是坐在临窗的竹椅座,那些浅黄竹子弯绷得很雅致,靠背方枕是精美的皇室风格,桃花心木小圆桌摸起来温温润润,不铺桌巾更显素净质朴,平衡了金丝银线刺绣方枕的华丽。
拾心和蓝获一样,她也喜欢这间店的木质家具,觉得花办掉在桌面像她的调色板,仿佛她调出了新彩,一个她一直想要却从没调出来的色泽。
拾心因为蓝获,走进雨落。
但,她不知道他今天另约了人。那画……还画不画?他的肖像——她准备添上新彩的肖像。
“拾心。”坐在竹椅中的男人转过脸庞来。
“蓝君特先生?”拾心回神低呼。为何蓝君特会在这里?她惊讶、纳闷,心里涌现些许兴奋和不知所措——走近过去,蓝君特是否会认为她和蓝获在约会?若不打声招呼,假装走错地方,转身离店——不自然,亦太过失礼。况且,她真的和蓝获约在这儿,就算不是那种男女情意绵绵之约,也不只是个会面。
拾心垂眸,朝男人走去。
“原来是拾心来了,”蓝君特笑眼随着拾心的移行流转,瞥蓝获一眼。“我以为你在看什麽——”
“你的委托人来了。”蓝获截断蓝君特未落的尾音,眼睛没看走来的拾心,而是瞟掠店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