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
她仰着脸庞,或者是男人用粗糙的大手托扣她下巴。“这么小的嘴……”男人嗤笑地说:“吃得了整个redanchor吗?”轻缓的嗓音似烟,熏眼地飘进她瞳孔。
“你要看爹地的遗嘱吗?”她冷静地开口,眼神一眨,浮泛甜蜜纯真,慢慢地说:“我请律师过来——”这话完全不是普通女孩会讲的。
男人低低哼笑,放开箝制她小小、柔嫩下巴的长指。“律师?”挑眉质疑。“我相信——是?在食物里下毒买了他的老命。”像是玩笑,实际上,她知道——
她的兄长,亲爱的兄长,从未真正喜欢过她。
她是景未央,与景上竟有着一半相同血缘——他们的父亲,人称“苹果花屿大主”的景荣太,于某个美好星期天早晨,死在餐桌前。医师说是突发性心肌梗塞——对于没有心脏病史的人而言,这死法,太离奇。
“爹地一直很生气……”男人旋足要离开,女孩嗓音又传出,使男人停脚,回首看着沙发里那年纪和他儿子差不多的小丫头不可爱、没温度地说:“你把redanchor的船队改成bepass——”
“所以?”男人再次扬笑挑眉,俯睨女孩。
她缄默着,没有继续被打断的声音,男人于是说:“是我气死老头——?是这个意思吗?未央——”
景未央——那沙发里的女孩,缩移没穿鞋的左脚,一毫米、一毫米地悄然微挪,直到穿鞋的右脚挡住了它,她才出声道:“哥哥,你要去看爹地吗?我觉得你应该去看爹地,好吗?哥哥——”
哥哥?!叫得真是甜蜜好听!景上竟斜扯嘴角。“是的,会啊,我当然会去看看坟造得气不气派,符不符合﹃苹果花屿大主﹄这个称号……”笑容始终未褪去,他很开心——做为一个彻底的不肖子,言论自由是可以无限扩张的。“不过,我亲爱的妹妹,这时候要哥哥出门,我还真怕遇见鬼——”
“哥哥刚进门,如果累了,可以先休息。”小丫头插话的时机选得极好、极反讽。“天亮后,我请管家陪你去看爹地……”
有人作伴比较不害怕?这心机小丫头,城府甚深地取笑着兄长。很好。兄妹重逢的“温馨寒暄”到此为止。
景上竟打个哈欠。“我现在的确需要睡个觉,我的房间还在吧??是这屋子的主人,我要住下,还得跟?报备嗯?”敛眸转身,他走往挂着鹿头的拱券,停了停,昂首,似在欣赏那标本。
那是小丫头首次拿猎枪的成果——一头发狂公鹿,比他挂在寒地城堡里的那头大。
哪能小看小丫头的能力啊——怎么说她都和他一样有着红锚般的坚强骄傲基因,何况她母亲更是个手段高明的女人。
蛇蝎一般的美人……
景未央听见兄长低微的啧啧叹息,那当然不是称奇。“我只是运气比较好。”她对着仰视鹿头标本的兄长背影说。
景上竟顿一下,忽然笑了起来。“是啊,老头就没有?这种好运气,吃个早餐都会没命。”他跨入拱门穿堂,身形被夜灯拉成一道灰冷长影,延展地扯出门柱斜面墙边的旁观者。
做为一个旁观者,本不该出现在画面中,可他无法不去捡起孤单落在阴影里的粉红天鹅绒室内鞋。他这辈子尚未见过半夜被叫醒的女性,在梦里也没有。
是不是一个不可能的梦境?他不确定也得确定,所以走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