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公寓,他依然紧握她的手下车。
进人他的卧房里,管家送来干毛巾和热茶。
他让她坐在壁炉前的躺椅,自己则站在她背后,亲手擦拭她的湿发。
一片宁静的空气里,像是有什幺一触即发的东西正在酝酿回……
“果然,”江百川打破沉默。“再怎么不想与‘姓江的’牵扯,你还是见了深渊。”冷淡的嗓音传进壁炉,仿佛使得炉火变弱许多。
杜露猛地一阵哆嗦,捧着茶杯的双手紧紧贴住杯身,让温热熨烫掌心。
江百川眸色一沉,绕过躺椅,肘靠着炉额,微倾腰身朝壁
杜露幽幽低垂美颜,凝视杯内波纹不断的花草茶。“你别再开玩笑了,”柔腻嗓音先是细语,而后爆发似地尖叫起来。
“你姓江,她姓于!阿中没说过她是他的‘妹妹’!”仰高脸庞,盛怒的表情宛如女神般,圣洁凛然地对着他。
江百川沉沉望着她,嗓音徐缓、清晰地腾冒出来。“采忧是我‘捡到’的妹妹。”
十几年前的雨天,他在祭坟归途中,发现全身湿透、哭倒在一座墓碑旁的于采忧。
于采忧是跟随吴英到江家的孤儿,他一眼就认出她是管家吴嫂的外甥女。吴英从没善待过采忧。那日,采忧被吴英指控偷窃,受了委屈跑出江家,遇上了他。时间与空间的交叠下,让他格外觉得两人的相似。
于是,他带走采忧,供她吃住,让她到巴黎学习喜爱的摄影。这一层巧合的安排,促使他掌握了弟弟江之中离家后的行踪。采忧成了他监视江之中的眼线;身为人家的养子,他有理由监视出走的手足,因为那是他继承江家唯一的机会——只要江家的亲生儿子不被找回。
同样生为人家的养子女,采忧成了他信任的“妹妹”。她在摄影界渐崭头角,成为“深渊”的助理,倒也彻底帮他箝制了江之中回江家的可能性……
“你很聪明、敏感,我说这些,你该明白了。”他俊颜冷然优雅,简述心底的秘密。
杜露不敢置信地颤抖,瞳眸闪着莫名的水光。“你跟阿中……并非亲兄弟……”看着那张与阿中英武俊颜截然不同的俊逸脸容,她细细哺言:“为了继承权,你利用于采忧……”
“我跟采忧之间,没有所谓的利不利用。”他平声平调,双掌覆住她捏握茶杯的纤白玉手,稳定她的颤抖。“但,透过采忧,我要找江之中,根本毋须利用你。何况我从来无心解决这件‘家务事’。江之中走他的摄影人生,我接管江家——我要的就是如此,你懂吧广除了采忧,杜露是第一个让他说出心里话的人——
他对她表露的,是冷静优雅皮相下,最深沉的野心!
“你为什幺要告诉我这些?”她颦蹙眉心,哑声哺问。一度,她是那幺地想弄清这个男人的身份,并且为此伤心气结;现在,他说得再清楚不过,为何她的心仍是一团乱、一阵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