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跟我提什么项链破铜烂铁……”喃喃自语,他缓步行走,左手伸进西装外套口袋,握着总是随身携带的哈欠虎。
金粉晕灿的光芒拖曳路树长影,闪烁的碎石步道遗落着来不及成果的花朵,是苹果花,午后阵雨没收回的战利品,铺缀夜道,像一盏一盏小灯,他捡起一朵,却是闻见橄榄树枝叶的清雅,循着香味,他回到尤里西斯街六十三巷三百二十一号。
他摸摸门牌,把苹果花插另在上头,静睇着。
“三、二、一。”嗓音深沉。“三、二、一……”这门牌号是新的,不,不新了,已经镶嵌五个月又四十九天,啊!就是六个月又十八——不对,上个月小,正确是六个月又十九天。何止三二一,这幢房子——不,宫殿花了十个月完工,加上他入住的日子,远远超过三二一。
“三、二、一——”
“甭倒数,我已经到了。”奥斯没想到一个喝醉的人能正确找出自家屋门。
“看来,你今夜没那么茫——”
“奥斯,你听过农夫与蛇的故事吗?”祭广泽推开没锁栅门,懒飘飘地走上庭园草地的s小径。
奥斯把门往矮墙头柱靠合,回身跟上孤爵醉影醉形。说他醉,他找得到家门,说他没醉,他此刻走路歪七扭八脚打结。
“农夫与蛇的故事——”大声喊了起来,一踩上门厅,就跳舞转圈,很亢奋,起疯性了!他哈哈狂笑。“农夫与蛇的故事,念给我听——”
邻居家的门厅灯乍亮。
奥斯嘘了声。“我念我念,你安静听——”
“叫女奴来念。”凶狠狠,暴跳起身。“叫女奴来念!我要睡觉!”开始扒衣服了。
“好好好,她在床边等着念。”奥斯技巧地擒住他的肢体,带往门前。门没上锁,省了他搜身找钥匙的麻烦。
奥斯将祭广泽扛入屋内,没得到感谢,只听他咆哮——
“野兽都是忘恩负义的!忘恩负义!”
“好久好久以前,一个寒冷的冬天,农夫走在回家的路上,看见冻僵昏迷的蛇,农夫觉得蛇很可怜,于是把蛇放进他衣服里,用他温暖的胸膛保护蛇,结果,回温苏醒的蛇,以为自己被人类捕捉,下一步可能要被煮汤,情急反咬农夫一口。毒液流入农夫心脏,农夫倒不起,蛇赶紧逃走,农夫死前自悔——‘我真笨,我怎么会对一条毒蛇起了同情心’。说完了赶快睡觉吧。”倪霏碧席地而会,上身伏在低矮的沙发床边,伸手摸摸躺在床上吸手指的幼儿脸庞。
小家伙眨巴着圆滚滚的双眼,蠕动身子翻面,像蛇一样,胖胖蛇,老虎模样的胖胖蛇。倪霏碧笑了笑,拍拍小家伙包着尿不湿的圆翘臀。
“再做一件虎斑连衣袜裢给你,好不好?”柔荑捏捏衣帽上的小虎耳朵,她嗓音柔美,满是宠爱。“外公说你是可爱的小老虎,要乖乖睡喔。”欠身俯吻戴帽的小头颅,她上紧瑞士小木屋音乐盒的发条,在(小白花)曲音中,离开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