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蔓缠花岗岩高墙的蔷薇,并非加汀岛原生花朵。打哪儿
来的呢?异乡人不可能会清楚这种事。
欧阳荷庭一走进那条本地人称作“情侣巷”的石阶道,原已皱凝
的额心更显深锁,整张俊脸暗了大半。犹若步入深邃的迷宫密径,
浓郁的蔷薇花香消散不去还回旋,味道好尖锐,避无可避。
这巷子太窄,两侧民宅围墙太高,很压迫。欧阳荷庭走了一个
阶段,快喘不过气,他重重吐息,站在巷子中段,仰起头——上方一
线天,红的,饱胀的血腥色,像要爆开的血.管。书本上标示的人体血
管图,蓝色是静脉,红色是动脉——那一线天——破裂的话,血.会喷
溅而出。
鲜红花瓣飘落、转窜着,似要钻入他琥珀色双眼,在晦涩瞳底染,
缀哀伤愤怒的情绪。
就要涌现了——一直以来,无法言语、不甘心的感觉……
“可恶……”沉重的喘息大过低哑嗓音,欧阳荷庭抹去额鬓汗水,
高大身躯往旁边墙面倾靠。
管不了蔷薇荆棘藤刮坏手工订制西莓,他倚着墙,望天——赤
艳、花瓣若血纷飞的一线天。不舒服极了,他感到晕眩,听见有人哼
《vcent》。那嗓音很愉悦,怎能如此愉悦?《vcent》不是快乐的
歌曲,那在述说一个因为世界不完美,而自我毁灭的男子,不是吗?
是谁?是谁把该忧郁的旋律哼唱得这么罪恶地快乐?
轻轻柔柔、悠扬煦美,女性哼歌的嗓音糅合夕暮之彩,带着热度
熏缭人。
好热,风是暖的。两个月前,他脱离家族,由寒冷北国坐船至气
候相差两季的风帆之乡——加汀岛,这岛屿有高更画笔下的大溪地
风情,也具备希腊爱琴海的慵美悠闲,似乎,再丑陋、再破败、伤痕累累的心灵,均能于此获得新生的澄净清澈。也许这儿真是救人重生
的天堂,但他从来不知道驱动帆船的风,与让热气球上升的气一样,
都得是热的,热得像炙人的地狱火。
该死的!他早习惯了家族所在的孤岛泳寒气候,耐不住热,根
本不该听那个叫杜渡的贼的建议,在这岛上落脚——他异想天开了,
居然打算买房子!买重生!
这地方根本不适合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