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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 岳靖 1714 字 7个月前

晌午的蔷薇,掩覆雪坡,沁血映白似的美,美得教人透不过气。都说不是好兆头,雪地蔷薇嘛,据传,开得越艳越有事——坏事——要发生。上一次,那花开得漫漫无垠,在晚霞中燃烧整片雪原,红到了尽头,生命的尽头。他们两位亲爱的家人,相继躺在破碎的洁白雪地,身上铺盖落瓣,永远地沉睡。

每每,只要座车行经“蔷薇隅”,皇宇穹总要司机停车,让他下车走走。今日亦然,那幢典雅的双层楼房浮掠车窗时,皇宇穹取了东西放进西装口袋,关掉豪华车厢里的小电视,按下通话机,要司机停车。

司机把车停在路旁成排的冷杉树下。皇宇穹迳自开门下车。

“宇穹少爷,老爷还在等您。”以往没有,今天,尔麟祖叔公——皇氏现今辈分最高的当权主人——派了管家雷平随车,在他走下船艇舷梯那刻,紧盯他所有行程,提醒他不得逗留,得马上向大长辈报到。

“雷管家,我去向荷庭堂叔、若苏堂姑打声招呼,不会花太多时间,你与司机在车上等会儿,可好?”皇宇穹语气谦和。

雷平不好再说什么,识趣地退离车门口,让道给皇宇穹。

“谢谢。”皇宇穹关上车门,迈步行过野蔷薇迤逦的大道。

这一带,道路没啥车流,平常不会有人来,是皇家土地的边缘区,建筑也少,只有几幢家族休闲使用的行馆别墅,分散地座落冰湖畔周遭。蔷薇楼距离湖上古堡不到一公里半,皇夏生选择搬入古堡长居,那对兄妹一次也没前去拜访。

皇宇穹站在蔷薇楼开放式的庭院步道,看了一下腕表,才沿著溶雪痕迹,走向楼房门厅。原本想按门铃,手探了一半,听见幽微地抽气声,他收回手,寻著往建筑侧边走。脚下满是蔷薇落瓣,雪地与岩地交缝有些青绿冒出,看来像是新长的荆棘藤,下次湖面结冰时,会是一丛灿艳雪地蔷薇。皇宇穹上七层阶梯,到了屋侧平台花园。一个女孩跪在蔷薇盘旋而上的屋墙前,她含著手指,长发微掩侧脸,看不出表情,八成被花梗硬刺扎伤了。

“你在干么?”皇宇穹发出轻而沈的声音。

女孩转过头,赶紧把手抽出嘴中。“宇穹……”嗓音略带不肯定的颤抖。有些时候,她会差点叫他哥哥,虽然他是她的晚辈,实际感觉倒是像一个对她付出兄长关爱的家族同辈。

“手受伤了吗?”皇宇穹靠近她,蹲下身,看一眼地板上的花篮。“摘花怎么没戴防护手套?”他拉起她冰冷的小手,检视凝出血珠的细白指腹,取出自己的方帕,帮她缠裹。

她点头道谢,提著花篮,站起身。皇宇穹也起身,看著她的头顶。这个十三岁的长辈,又长高了不少,少女的脸蛋有丝轻愁,大抵是烦忧兄长与家族的关系,一日冷过一日。

“宇穹,你是来找我哥哥的吗?”她低垂脸庞,盯著花篮里的花,说:“哥哥他不在,可能又去爸爸妈妈坟前。”

皇宇穹沉默著,与她并行,走下平台花园。

她说:“最近天气好像没那么冷,湖面化冰了。昨天,我去古堡,没看到你和夏生堂叔……”欲言又止。

天气的确没那么冷,都说没有永恒隆冬,再冷的地方,蓝空依旧有鸟儿扑翅、流云卷环金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