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里,不见田安蜜与苏烨,安秦心有异样,旋即离开,去问妲希雅。妲希雅在餐厅外的小庭园晒着太阳,吃两个小时前就该吃的早餐,她脸上有着呆滞,对他的问话没反应,他拿起要加进咖啡的糖浆给她,一只鸟儿在这时飞降,跳到她的餐盘,啄食面包屑。
他盯着鸟儿,慢慢放下糖浆罐,鸟儿咚地软倒在桌面。没有死,只是昏厥,飞不起来。他拉起妲希雅,带进室内,往急诊大厅,呼喊学生做紧急处理,那个脚踝受伤的小男孩也在大厅,再度徘徊门边等母亲,一见他走来就告诉他凯撒将军让司机伯伯载出去。
安秦根据小男孩指的方向,开快车追寻。过了市场,路只有一条,要找没那麽难,就怕人已被带走。
正当他这麽想,路边木兰树荫闪过一抹行人影,他踩煞车,打开车门,喊道——「安蜜!」
田安蜜缓行的脚步停定,茫然回首。安秦跳下车,跑过来抱住她。她一时间没反应,久久,才抬起手环着他。
「安秦、安秦……你有没有闻到——」她嗓音轻徐、飞颤地传出。
「木兰香……木兰好香呀——我妈妈说蛇都喜欢树上的花香……我不该……不该走在这些路树下——」
「安蜜?」他俯首,托起她的脸。她颊畔红肿,唇角有血,头发凌乱。一股气,冲破他心口。「狗娘养的!」他握拳,肌肉硬得像武器。
感受到他从末有过的暴戾之气,田安蜜回神,拥住他,说:「我没事、我没事,是阿烨……那些军人拖走阿烨,我想阻止……」
司机将他们载到难民营的红色大门口,他们走进门後满是灌木丛的广场,走没多远,有棚屋和一排一排的帐棚出现,阿烨像是晕车一样浑身发软,他在地上蹲了半晌,棚屋里走出人来,是带枪的军人,他们一队四人,拉走阿烨,阿烨几乎无法反抗,她喊叫着上前,其中一个军人用枪托打她,她昏了过去,醒来已在木兰树荫下。她想起母亲讲的花香与蛇,莫名感到伤心,哭了起来。
「别怕,安蜜。」安秦听见她的哭声,将她抱得牢紧。
「阿烨他……」她摇着头。「我不知道他消失到哪……」
「我会处理。」安秦抱起她,走回车边,将她放进前座,他抚抚她的脸,抹拭她嘴角的血迹,顺顺她的发,摘下贝雷帽往她头上戴,吻住她,轻轻地舔吮,直到她不再泪流,他关上车门,绕往车头另一侧上驾驶座。
他一面开车,一面拿出口琴吹,车子脱离木兰树道路,她在他的口琴声中睡着了。
张眸瞬间,苏烨以为自己梦未醒。这世界真是什麽鸟事都有,都发生在他身上,连梦都不放过他。他记得自己像鸟一样被捕捉,真该死,他向小姨丈罗森学来的拳脚功夫在梦中没能用上,那些捕捉他的人,抓着他的头发,提起他垂得犹若吊死的头,左右晃着审视他的脸。有人说传闻很久,没能证实,也不知道那个女人是谁……这次奇迹天降,百分百不会错,就拿来作饵,放出消息,不信他不现身……
现身?是啊,一个很威的男人现身,真的只有身,他看不见他颈部以上,不过,此男讲话很威——威胁,一向是如此,很敢讲的人都没脸,他仅仅听见那嗓音说什麽如果是谁的儿子,那个谁何必在他登陆当天派汽车炸弹……所有怀疑不合理,正规军绑架外国人难道要内战演变成世界大战……到时舆论会说谁是正义……国际联合军团会如何选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