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台球室客满为患,纵使还隔了一段距离,明杳都能听见从台球室里传来的球体碰撞声,男生们嬉笑的说话声。
明杳到店后,和在前台忙碌的刘叔打了招呼,询问父亲明修远在后面忙碌,微笑道了一声谢,就掀开帘子,进后面去找明修远了。
“叔,刚那姑娘谁啊,叫什么名字?”染了一头黄毛的男生凑到前台,给刘叔递了一根烟,向他打探明杳身份。
刘叔看眼面前的男生,眼神透着防备,没接过男生递来的烟,敷衍地回:“老板的女儿,你们这桌时间快到了,还打球吗?”
黄毛听出刘叔语气里的敷衍,扯唇啧了一声,叼着烟含糊不清地说:“再续两小时。”
然后把一张红色钞票扔到了柜台上,刘叔给他找零,黄毛一把抓过钱,往兜里一揣,转身就去找了朋友,继续打球。
门帘的后面是一个小庭院,院子里种了好几棵杏树,正值秋季,杏树的叶子已经泛黄,风一吹,树叶哗啦啦地往下掉。
明杳一抬眼就看见蹲在杏树下给其他盆栽松土的明修远,蹦蹦跳跳跑了过去,软着嗓音叫人:“爸,您在忙什么?”
“杳杳来了,”明修远拍了拍沾着泥土的手,目光慈祥地看着明杳,“你妈种的那几盆花有点萎了,我给松松土,免得她回来又说我不好好给她养花。”
李萝妃有养花的爱好,但基本上养什么都活不过一年,明修远怕妻子难过,就买了不少种植的资料书回来,学了不少关于养花的技巧,倒是把李萝妃养不活的那些花给救活了。
明杳双手捧脸蹲在原地,看着明修远摆弄盆栽,偶尔和他聊上两句有关学习上的事,明修远则叮嘱她要劳逸结合,不用把自己弄得太累,他和李萝妃只希望她开开心心地度过高中三年。
陪明修远给几盆要死不活的盆栽松了土,重新施了肥料,明杳听见刘叔在外喊:“老明,二楼13桌叫送半箱冰可乐上去,我这走不开,你去一下。”
明修远拍了拍身上的土,要折身去一旁洗手,明杳见状开口:“爸,我去吧,你先去洗手。”
“半箱可乐会不会太重了,你搬得起吗?”明修远看眼细胳膊细腿的女儿,面露迟疑。
明杳笑:“你放心,我搬得动。”
说着,她就转身掀开帘子,打开柜台一侧的冰箱,从里拿出十来罐可乐,弯腰放进脚边的空纸箱里,抱起纸箱上了二楼。
13号台球桌在二楼靠窗的位置,明杳穿过正在打球的一众男生女生,把手里的纸箱放在一旁的空桌上,对就近打球的男生说:“同学,你们要的冰可乐到了。”
男生把手里的球杆放下,对明杳道了声谢,伸手捞过一罐冰可乐,扭头看向坐在一旁低头玩手机的人,对他晃了晃手里的易拉罐,问:“放哥,喝可乐吗?”
原本转身要下楼的明杳听见男生的话,停住了脚步,转头顺着男生的目光看去。
靠窗的老式旧沙发上坐着一个男生,浅灰色连帽卫衣,工装裤,黑灰撞色运动鞋,露出的脚踝骨骼分明。他懒散靠着沙发,两条长腿随意交叠,姿态散漫,脸上倒扣了一只黑色鸭舌帽,似乎是在睡觉。
听见同伴的呼喊声,男生抬手揭开了脸上的鸭舌帽,露出一张极为好看的脸,大概是因为睡觉被吵醒的原因,他眉眼间透着一点儿不耐的倦怠。
“喝。”陈放把鸭舌帽扔到一旁,伸手接过同伴丢来的拉罐,正要拉开时,一抬眼,和明杳看过来的视线在半空相撞。
四目相对那刹,明杳有一种做错事被家长抓住的错觉,一时紧张地连手脚都不知往哪放。
陈放手拉着可乐,易拉罐表层的冰雾融化成水,从他修长指节滴落在地上,他看着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小姑娘,轻抬眉梢,叫她:“明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