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里也没在想什么,就是一直看着郁柠离开的那条路,恨不得连眼睛都不眨。
重新回到自己租的房子里时,宴溪又坐在沙发上发呆。一闭上眼睛,脑袋里全是郁柠的样子。
他圆溜溜的眼睛,肩膀红红的痣,和柔软湿润的唇。
宴溪按按心口,胸腔里像流过了一摊温泉一样温暖。
*
几个月后,到春节了。
来到A市后的各个节假日宴溪几乎都是和郁家这一家三口一起过的。那夫妻俩一个愚蠢一个没正形,但心思都意外细腻,宴溪愿意跟着他们就跟着,从来没人多嘴问过一句原因。
至于宴溪家里那边……
母亲重新组了新家庭,又有一个根本没见过几次的弟弟夹在中间,实在万分尴尬;父亲那边压根不会主动问起,每次逢年过节,都是家里煮饭的阿姨和管家大叔打电话来问宴溪回不回来。
想想都觉得可笑,这么大一个家,和自己最熟悉的竟然是两名毫无血缘关系的阿姨和大叔。
有时为了他们,宴溪会专门挑父亲不在的时候回去看看,但春节这种大节日,还真是再也没回去过。
结果这一年春节,出了个很小很小的岔子。
宴溪的母亲居然来联系他了。
宴溪第一反应倒不是高兴,而是觉得奇怪,他直接母亲十有八九是有别的事情。
也真不怪宴溪多想,这么多年没联系过,忽然之间冒出来,实在可疑得很。
后来事情的发展也真的不出宴溪所料——
他那个同母异父的弟弟,跟郁柠差不多大,今年打算去国外读书,想弄个好点的包装,让宴溪的老师给写封推荐信。
母亲的意思是,宴溪的导师有名又靠谱,人情可以加倍还,但这样靠谱的推荐很难找,希望宴溪帮个随手的小忙。
宴溪没理,直接挂了电话。
当时他人还在郁家,正在做饭,接了这个电话之后切菜都没心思了。
郁柠在旁边剥蒜。他听不到电话里宴溪的母亲说了些什么,但能明显感觉到宴溪周身降下来的气压。
他拍拍手,洗干净后抚抚宴溪的背,小心问道:“怎么了呀?”
宴溪深呼吸好几次才勉强觉得按下了心里的火,说:“没事,打发了。”
“哦,哦……”郁柠想了想,又问,“那……”
宴溪察觉到了他的欲言又止,主动说:“今年还是跟你们一起过年。”
这话说了很多次,只是哪一次都没有今天这样心情复杂。宴溪心里五味杂陈,又补充了一句掩盖自己的心情,“省得你和你爸被柳楚毒死,大过年的吃点好的吧。”
郁柠实在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
笑过之后他凑到宴溪耳边,用气音低声说:“没关系哦,郁家欢迎你,我们都把你当家人看的!”
郁柠说话的声音那么轻,听在宴溪的心里却重如千斤。
说话间的气息暖呼呼地扑在他的耳边,宴溪听得耳朵痒痒的,心也痒痒的。
那一年的春节宴溪又是和郁家三口一起过的,除夕夜守岁时宴溪第一次包了个小红包。
送给郁柠。
郁柠满脸纠结地收下,“我觉得你在占我便宜,只有长辈才给小辈包红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