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昭笑起来,两眼弯弯的,很高兴,但也有些拘束,点点头:“我过得很好。”
方曜听着他的客套话,有些愣愣的,不明白事情怎么会这样。
明明阿昭给他写了八年信,难道就失踪的短短一年,他就改变心意了?
不过,他很快就意识到问题出在了哪儿。
这些年他一直掌握着阿昭的情况,好像联系从未断过。可对阿昭来说,自己是一走九年,杳无音讯。
他不知道自己去了哪儿、在做什么、碰上了什么事。
对他来说,自己是一个九年不见的、已经陌生了的故人。
方曜有些焦急,张了张嘴,还没说出话来,旁边就插进来一道声音:“明明!”
一名年轻雄虫挤过来,凑到路昭跟前:“明明……你是明明吗?”
路昭笑意微敛,看向他:“这是我用的化名。”
胡风迎一拍大腿:“真的是你!你、你为什么会在一家小照相馆当助理?”
路昭:“因为一些不便告诉你的原因。”
被他这么直白地拒绝,胡风迎有些讪讪,也明白自己这问题问得逾越,点点头:“哦。那,你还会去照相馆吗?”
路昭:“我有空会过去看看付老板。”
他的回答滴水不漏,却也直白地让人知道,他不会再回照相馆了。
方曜在旁看着,忽然觉得,阿昭已经变了好多。
他不再是那个单纯懵懂、善良直接的质朴少年了。
八、九年的基层工作经历,他吃过了足够的苦,看过了足够的人生百态,这些阅历日积月累,让他成长、蜕变,成为一个处变不惊、游刃有余的成熟青年。
就连方才看见九年不见的自己,他也没有多少失态。
他已经不会像十八岁那样,把所有情绪都写在脸上、眼底了。
胡风迎的话被挡回来,有些尴尬,也意识到自己冒冒失失冲过来,问一位职级远高于自己的领导的私事,十分不妥。
而路昭虽然表情淡淡,身旁也没个随从,但胡风迎就是感觉到一阵无形的压力,感觉到他对自己的突然出现有些不高兴。
也许是因为知道了路昭的身份,他心里本能地就放尊敬了,觉得路昭威势十足。
也许是因为路昭说话实在是直白又一针见血,一下子把他的遐想全部堵死,像是一眼就看透了他的心思,这种被看穿的感觉让他害怕。
胡风迎不自觉地收敛了目光和语气,小心地用上了敬语:“我之前不清楚您的身份,有些逾越,希望您不要计较。”
一旁的方曜听到“有些逾越”,回过神来,转头盯住了这个年轻人。
他怎么觉得这个年轻人有点眼熟?
可惜方曜一向不怎么认人,倒不是他记性不好,只是他很少把这些无关紧要的人际关系放在心上,只在乎重要的朋友亲人。所以,他盯着胡风迎好一会儿,也没想起这个人在哪儿见过。
路昭说:“我不和年轻人计较。”
他顿了顿:“今天表演这么多,你去看吧,我还要和朋友说话。”
这副赶人的语气十分冷淡,又带着领导的威严,胡风迎几乎下意识地点点头,就要往一旁走。
可是,在离开之前,他多看了路昭旁边一眼,想要偷偷瞧瞧他所说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