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完,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方曜皱了皱眉,把信放进抽屉里收好,走过来:“老师,这样不行,还是去医院看看。”
喻晓仍在咳嗽,咳得话都说不出来,只摆摆手表示不去医院。
方曜不由分说,把他从床上扶了起来,给他披上衣服,带着他出屋。
小陈正从附近的河里挑了两桶水回来,一看就把水放下,过来帮忙扶住喻晓:“这是怎么了?”
“咳了这么久了,一直不见好,送他去医院看看。”方曜说。
喻晓勉强止住咳嗽:“别麻烦了,镇上的也就是小医院……”
方曜说:“但是镇上的是当地的医生,了解当地的情况。医生要看专业,也要看本地的工作经验。”
他扶着喻晓往外走,小陈在旁说:“老师你就别去了,这去镇上得坐一夜车,来回就是一整天。明天要验证新构型,你得去厂里呀。”
方曜想了想,去厨房把做饭的小周也喊出来,三个人一块儿带着喻晓去敲驻防部队总指挥刘应将军的门。
科研人员离开驻守部队看防的区域,需要总指挥批准,并且派战士全程护送出入。
这不仅是保密要求,也是为了保护科研人员的生命安全,防止他们外出时被间谍暗杀。
听他们说明情况,刘将军很快叫来了一个班,一共五名年轻战士,换上便衣,开着小卡车,护送他们去镇上。
方曜从皮夹里掏了二十元钱交给小陈:“你们俩陪着老师去医院,要有什么情况,就让战士同志联系我。”
小陈点点头,把纸币塞进兜里。
方曜回到宿舍院里,组里其他听到动静的同事纷纷过来问组长喻晓的情况,因为从这儿出去一趟特别不容易,要不是情况严重,大家一般都不会打申请。
“没什么大事,大家都注意身体,多穿点衣服,不要感冒。”方曜安抚了众人,按照顺序安排了另一位研究员助理这段时间负责做饭。
现在组里只剩下方曜这个副组长,他又是推进研究的核心人物,大家都拿他当主心骨,看他精神状态还不错,就不再多问,吃了晚饭各自回屋休息。
方曜回到屋里,又拿出刚刚收到的那张照片,静静地看了好一会儿。
他的抽屉里已经摆了两封路昭寄来的信。
第一次收到信时,他向刘应将军提出寄家信的申请,可是刘将军答复他:“小方同志,可能你觉得家信不会提及任何秘密,收家信的人也不会泄露秘密。可是这封信一旦被截获,间谍有一万种方法从字里行间分析出他们要的信息。所以,家信只能进,不能出。”
方曜轻轻叹了一口气,摩挲了照片一会儿,还是从抽屉里找出一本草稿纸,开始给路昭回信。
虽然这些信笺无法寄到路昭手里,但是把这些心里话倾泻到纸上,能让他好过不少。
[阿昭:
很高兴再次收到你的来信。
听闻孙教授愿意帮你,我为你感到高兴,祝你好运。
我在这里的条件很艰苦,工作任务紧张繁重,我们昼夜颠倒地加班加点,不少同事都病倒了,但我还能支撑。
因为每次想起你,我就好像能从繁忙的工作和疲惫的身躯中解脱片刻。
这样的忙碌不知还有多久,我们在艰难地一步一步摸索。
不过,在这里我看到了高原的早春。
春风一吹,一夜之间云纵山脚下的白雪被嫩绿的草原吞噬,牧民赶着羊群像白云一样飘过措温布湖边,那情景总引起我无尽的赞叹。
很抱歉这封信无法寄给你,这里的条件也拍不了照片。
我会好好珍藏你的照片,感谢你的贴心。]
这封信到此应该要结尾了,方曜的笔在这里顿了顿,片刻,又写下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