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师傅在前面说:“方老师,不容易呀,刚刚结婚就要出远门。”
方曜没有作声,靠着座椅失落地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打开了手里拎着的公文包。
公文包的夹层里,放着一张彩色照片,是前年方恒过生日时,他和路昭带着小虫崽去照相馆拍的。
照片里他穿着黑色长大衣,板着脸站在一旁,路昭抱着胖嘟嘟的方恒,坐在沙发凳上,微笑看着镜头。
今天中午收拾东西的时候,他翻出了这张照片,才发觉,这是他和路昭唯一的一张合影。
方曜从公文包里拿出这张照片,细细看着,忽然十分后悔。
这几年他和阿昭在一起,去过博物馆、去过阿昭的老家、去过古长城、去过潘州,这些回忆都没有被定格住,只留下了一张为方恒过生日的照片。
他好像总是很迟钝。
路昭在他身边的时候,他向往着父母那样的爱情,否定他和路昭的关系。等到将要离别,才发现自己对他十分不同。
他们一起去过那么多地方、共同生活了好几年,他只觉得这是生活中普普通通的日子。直到这些美好的日子过去了,才后悔当时没有珍惜。
轿车一路往东走,接上了喻晓,把两人一块儿送到了汇合处。
组里的同事们已经到了,除了他们,还有材料组、装置组,浩浩荡荡七八十号人。
但是今天出发的人远不止这些,其他几个汇合点还有不少人。
他们拎着厚厚的材料、自带的工具,爬上伪装好的军用大卡车,荷枪实弹的便衣士兵坐在最外围,将他们陆陆续续护送到军用机场。
首都的正月春寒料峭,宽阔的机场上寒风呼啸,大家把行李一一码到拖车上,就赶紧回到候机室等着统一登机。
喻晓裹着棉袄,冻得直搓手:“今天可真冷啊,不知道去了乌兰州,会不会暖和一点。”
方曜身上穿着厚毛衣毛裤,脖子上围着围巾,手上戴着手套,全是路昭今年冬天给他织的,暖和得很。
平时他也没觉得有什么,可和孤家寡人的导师一比,顿时发觉自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乌兰州纬度比首都低,但气候是一样的,又干又冷。”方曜说。
喻晓咂咂嘴:“那我这衣服带少了。”
说着话,候机室的人越来越多,估摸着要到登机的时间了。喻晓还是第一次坐飞机,正和方曜猜测着要飞多久,门口守卫的士兵忽然齐刷刷地举枪敬礼。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将目光转向门口。
一位身形修长的年长雌虫走了进来,穿着朴素的军大衣,踩着双黑布鞋。
除了那张全国人民都认识的脸,身上的打扮就跟街上的普通老百姓没什么两样。
大家不由自主地全都站了起来。
“舒主席好。”
“舒主席好。”
舒亚点点头:“同志们好。”
他身旁还跟着□□的副主席和几位委员,没有话筒也没有主席台,就在这简陋的候机室里作了讲话。
“同志们,现在世界上,有三个国家已经拥有原子弹和超级原子弹,其中一个,就是我们北面的邻国雅克萨。”
“在今天的世界上,别人有这个东西,我们没有,我们就没有话语权,就要受欺负。”
“尤其两个接壤国,不是势均力敌,就是大鱼吃小鱼。”
“用了八年时间,我们自己动手,从头摸起,造出了第一颗原子弹,去年冒着别人威胁要打击我们核基地的风险,试爆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