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昭一笑:“我回老家那天,在公交车上,售货员还说我看着不像本地人呢,白白净净的。”
林老师说:“不止外表上有变化。你原来在班里啊,虽然成绩好,但是比较内向,不喜欢讲话,不敢发表自己的观点,看起来是一副畏畏缩缩、优柔寡断的样子。你想想,我劝你去首都读书的时候,想尽办法劝了你一个下午,你最后说,还要回家去问问妈妈。”
路昭不好意思地抓抓脑袋。
“但是现在,你已经可以独当一面,可以解决家里的难题了。”林老师捡起一颗杨梅,“你今天从进门以来,大大方方、谈吐流利、逻辑清晰,和两年前比起来,简直是脱胎换骨。”
“这也是我当时极力劝你去首都的一个重要原因。那里平台大、前景广阔,能人都往那里去,可以说是群英荟萃。”林老师说,“在那里,你会碰到更多的良师益友。”
路昭顿了顿,想起了对自己要求严格的孙教授,给自己指引了方向的方先生,还有同住一个寝室的好友宋悦、王志。
和这些优秀的人待在一起,受到他们的积极影响,潜移默化,才有了今天的他。
他认同地点点头:“您说得没错。”
从林老师家里回来,母亲已经准备好了起诉材料,趁着时间还早,路昭便推着轮椅,和母亲一起去法院。
这个年头,小县城的法院案件不算多,程序也不繁琐,递交材料后,几天之内就能立案。
路昭就继续留在老家陪着母亲等法院的通知,易叔青担心耽误他的学业,提了好几次让他先回学校读书。
路昭自己也担心学校那边落下太多课程,可是一想到那天父亲在医院门口蹲守,冲上来就要对母亲动手的情形,便摇摇头。
“我还是再等几天吧,反正也和学校请了两星期假。”他说,“要是可以当庭判决离婚,我们就可以一起去首都了。”
他这样坚持,易叔青也就没有再提,等腿恢复得能够站起来走路了,就每天变着花样给他做好吃的。
等了四五天,他们终于收到了法院的庭前调解通知,时间在四天后,五月九日上午。
易叔青看到这个时间,说:“要是等到这一天,你回学校的时间就要往后推了。”
路昭想说没关系,不过还没开口,就看见母亲笑了笑:“反正已经耽误了,就多留几天吧,十号是你二十岁生日,妈妈给你好好庆祝。”
路昭一下子笑了出来:“谢谢妈妈!”
易叔青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仿佛他仍是一个小朋友。
路昭便抱住他,把脑袋埋在母亲怀里。
“一转眼,你都要二十岁了。”易叔青有些感慨,“你刚刚破壳的时候,只有巴掌这么大,后来进化了,也只到妈妈的膝盖。”
“别的小虫崽,第一次进化完就会发声了,一岁就能说出词语,可你到了一岁半,都还不会讲话。”易叔青回想着往事,“那时候别人都说,你可能是智力有问题,叫我把你扔掉算了。”
路昭在他怀里说:“要是我真的智力有问题呢?”
易叔青笑了笑:“那妈妈也会养你一辈子的。”
路昭嘿嘿一笑:“还好,我的身体很健康,我现在已经有能力养你啦。”
“妈妈不需要你养。”易叔青刮了一下他的鼻尖,“等去了首都,我再找一份新工作。”
路昭点点头:“我买的那栋房子虽然很老,但是位置好,交通很方便,在市区上班很方便的。”
他给母亲描绘着房子的样子:“那是一栋三层的小楼,带一个小院子。我把院子里全铺成水泥地了,还在院里砌了一个小厨房。”
“进门是堂屋,光照很好,往后就是天井和楼梯,然后是一个卫生间,一个卧室,每层有三十平。”
“那住起来很宽敞了。”易叔青说。
“我今年初把它翻新了一遍,现在又新又亮堂,已经通风换气好几个月,过去就能住了。”路昭想象着以后的生活,“到时候,妈妈就住二楼前面的房间,我住后面的房间。”
“到时候,我每天下午下课都可以回家吃晚饭,真幸福。”他笑嘻嘻地说,“我室友肯定羡慕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