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昭在旁说:“为什么不批发一些无瑕疵的、款式新颖的手表呢?好东西是不愁卖的。”
宋悦白了他一眼:“好的手表,百货商店里多得是。它们的成本摆在那呢,你就算降价,也降不了多少,人家能付得起这个钱的,为什么不去百货商店买?商店还保修。”
路昭讪讪地抓抓脑袋。
毕竟家里是做生意的,宋悦的脑子比他转得快多了:“要么,就做这个市场里第一个卖手表的人可现在你早不是第一个了,那就只能做市场里第一个卖‘便宜’手表的人。”
路昭被他说得心动,王志听了却不以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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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批发东西也要本钱,那些残次品如果带回来卖不出去,岂不是都砸手里了?”他说,“人家都愿意掏钱了,难道会愿意买残次品,不多花点去商店买个好的?”
宋悦说:“我又不是傻,难道会批发质量有问题的货吗?”
“如果质量没有问题,只是外壳有点瑕疵,工厂处理的价格也不会低到哪儿去。”王志说,“质量没问题的货,是不愁卖的啊。”
宋悦同他争了起来,两个人噼里啪啦地打嘴仗,王志坚持认为他们本钱少,经不起亏,而这项“生意”风险太大了。
吵到最后不欢而散,第二天正式放寒假,王志一大早就赶火车回老家了,宋悦则闷闷不乐的,一个人收拾着行李箱。
正在这时,寝室门被推开,路昭气喘吁吁跑进来。
宋悦头也不抬,一边把衣服收进皮箱,一边说:“一大早去哪儿了?”
“我去银行取钱了。”路昭说。
宋悦一愣,惊讶地抬头看他。
“我觉得,还是要去试试,就算不能做这个生意,还可以做别的。”路昭的脸蛋被冷风吹得红扑扑,“那么多海州的大老板都往宁海港去,那里肯定有很多机会。”
宋悦望着他,笑了出来。
“不用提前取钱啦,宁海港现在肯定也有银行了。”他说,“快收拾东西,我们现在去火车站,还能赶上上午的最后一趟车。”
路昭的行李不多,昨晚就收拾好了,他把现金分散藏到每件衣服里,然后背起这个缝缝补补加固过的旧书包,手里拎着早上刚买的馒头鸡蛋,跟着宋悦一块儿坐上了南下的火车。
这是路昭第二次坐火车。
与第一次离开老家到首都求学时的迷茫忐忑不同,这一回他踌躇满志,迫不及待地想要去看看外面的新天地。
宁海港在暨州东南角,比路昭老家所在的暨州西南角的地理位置要好太多对内连着一条大江,对外靠着海,有天然的港湾,南下到海上邻国的航线也很好走。
坐了三天两夜火车,第三天傍晚,路昭和宋悦在终点站宁海火车站下了车。
跟着黑压压的人群走出车站,外头接站的人也不少,还有许多拉客的的士司机。路昭眼睛尖,很快看到了人群里有个纸板写着“宋悦”、“路昭”两个名字。
“那个应该就是你哥哥叫来接我们的人。”他拉拉宋悦,两个人在人群中艰难地挤过去,走到那个举着牌子的高大雌虫跟前。
雌虫一看宋悦,和宋兴有五六分相似,连忙问:“是宋老板的弟弟宋悦吗?”
“对对。”宋悦连忙说,“走走,咱们快出去,后面还好多人呢。”
雌虫接过他的行李箱,带着他们往外走:“我是厂里的司机,大家都叫我老李。”
老李是暨州常见的雌虫长相,身材健硕高大,皮肤晒得黝黑,扁平的面部和厚实的嘴唇让他看起来沉稳可靠。
宋悦和路昭跟着他坐上小轿车,他就开始滔滔不绝地介绍起宁海港来。
老李自己也不是宁海本地人,三年前宁海港刚刚对外开放时,他听人说这里有活干,就从暨州北部下来务工,算是见证了这个小渔村日新月异的飞速变化。
路昭一边听着他的介绍,一边看着车窗外。
外面的建筑和首都比不了,可也已经建起了不少高楼大厦,路上走的都是年轻人,他们脚步轻快,脸上满带着对未来的憧憬,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