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路昭特意白天带着小胖崽多玩了一会儿,晚上早早把胖崽哄睡,赶回学校,到宿舍旁边的旧货市场去买热水瓶。
那个他老早就相中的,瓶身上有一束野菊花的热水瓶,冬天来时他还去看过好几回,可惜这么久了老板一直不肯降价,非得五元才卖。
他赶到旧货市场时,这家铺子的老板正准备关门打烊,路昭连忙跑过去:“等等!”
老板回头一看,就见常来他店里的那个小同学大口喘着气跑过来:“我来买热水瓶!”
老板便把正要挂上门的大铁锁搁在一边,重新推开了店门,打开灯:“看看,要哪个。”
“就要那个有一束野菊花的,我问过你好几回那个。”路昭喘着气,脸颊冻得红通通的,呼出来的白气在他睫毛上凝结成了一层白霜。
老板却说:“那个啊,前阵子卖掉了。”
路昭一愣,登时瞪大了眼睛,连忙走进店里往货架上一看,果然那个野菊花热水瓶摆放的位置,已经变成了另一款热水瓶。
老板在他身后无奈地说:“你老来看,也不买,可不就叫别人先买走了。”
路昭扑了个空,心里失落落的,听老板这么说,不禁十分后悔。
他撇撇嘴,问:“还有别的吗?”
“都在这架子上呢。”
路昭抬头看了看,那些热水瓶要么就是太旧了,要么就是款式土气不好看,价格倒都比他原先看中的那个要便宜。
但有它们对比,路昭就明白那个野菊花热水瓶能卖五元,是有理由的,看过了它,就看不上它们了。
他最后也没能挑出一个满意的热水瓶,蔫蔫地走回了宿舍。
宋悦早洗漱完窝在床上看小说了,路昭自己洗漱洗了衣服,就把自己大半年打工存下的钱全部找出来点了点,发现竟然有七百多元。
这可是不小的一笔钱了,要是换作几年前的那套最大面值只有十元的纸币,七百多元足以把他的小荷包撑满。
路昭把这些钱来来回回数了好几遍,计划着给自己买点东西。先去百货商店,买一个一模一样的、全新的野菊花热水瓶,十五元应该够了。还要打一床新棉被,冬天的厚单人被估计要六斤棉花,再加上买被面、人工费,约摸要三十元。
一下子就要花掉四十五元,路昭心疼得不得了,攥着那些钱数来数去,直到寝室熄灯,才终于狠狠心拿出五十元,剩下的赶紧收好,打算明天就去银行办个存折,把这些钱全部存起来。
等到新学期开学,路昭终于用上了崭新的热水瓶和棉花被。他把存了七百元的存折小心地藏在衣柜的旧衣里,打算继续好好攒钱,以后留在首都工作,用这些钱在首都买房子,把妈妈接过来住。
首都的冬天十分漫长,一直到三四月仍然很冷,学生们刚刚过完春节,兜里有了点压岁钱,心思就开始浮躁。老师在讲台上讲课,不少同学在下头交头接耳,讨论着下课后去哪里玩。
同学们讨论得多了,路昭多多少少也听到一些,他们在说要去看《牧马人》,说看过的人都觉得特别好看。
宋悦最近也念叨着去看这个,又不愿一个人去看,天天都要来路昭跟前磨一磨。
路昭正发愁找不出时间,方曜却忽然告诉他,文越这阵子回首都来了,要把方恒接回去,路昭暂时不用过来工作了。
听到这个消息时,路昭先是一愣,而后心头忽然涌上一阵恐慌。
这段时间他在这里干活,待得太安逸了,几乎已经习惯了每天都能看见小胖崽和方先生,把最重要的一件事忘了方决先生和文越先生只是暂时把小胖崽寄养在方曜这里,一旦他们解决完外地的工作回到首都,必定会把方恒接回去,到时候方先生就会按照雇佣协议上约定的那样,解除雇佣关系。
这份工作其实非常不稳定。
路昭勉强把心里的慌乱压下去,小声问:“那,文越先生大概要把方恒接回去住多久呢?”
方曜坐在书桌前,翻了一页书,道:“一个月左右。他这次好不容易多争取了些时间待在首都,想好好陪陪方恒,明天一早就会接他走。”
听他这么说,文越先生在外地的工作应该是还没忙完,路昭稍稍松了一口气。
不过,一个月都见不到方先生……
路昭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问:“那,您这段时间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