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宴来片场的那一天,桑暖拍的那一条戏怎么也拍不过。导演没有着急,他将那一幕给桑暖仔仔细细讲了一遍,包括人物的心理和想法,掰开了揉碎了给桑暖讲,之后还给了她时间去琢磨如何演好这一场戏。
周全把解宴带到片场时,桑暖捧着剧本,正在和新来的助理对戏。助理的年纪比她还大,所以桑暖称呼助理为姐姐。她将助理姐姐当做是戏中的人物,认真地对戏。感情浓烈到了一定程度,竟然还落下泪来。
导演看到了桑暖的表演,很欣慰:“就是要照这个样子演。”他趁桑暖的感情还没有抽离,让演员赶紧就位,重新拍那一条戏。
周全跟着解宴,低声询问他的小少爷,要不要搬来一张座椅让他休息。
而解宴的面目一如既往的冷淡,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片场中的人。那么冷的天气,桑暖只穿了一件白色连衣裙,但她似乎一点都没有感受到这天气的寒冷。年轻的女孩披散着长发,向摄像机伸出手,那里有她幻想的奖杯。
摄像机里的屏幕窄小,却将其中的人纤毫毕现显现出来。
解宴好像又出现了幻觉,明明桑暖是对着摄像机,他却感觉她是在向他伸手,那么多的人与物,都可以变为无物。
那一双干净的仿佛会说话的眼眸,在熙攘红尘里,分外美好。
他甚至想要割下那些令他着迷的事物,小心地保存起来。有一个声音在他耳边恶意地低语:那是属于他的事物,怎能与他人一同分享。
解宴赞同地轻轻点头。
画面中的桑暖已经颓然地放下手,他喜欢的眼眸里不知什么时候盈满泪水,一眨眼睫泪水就扑簌簌地落下。摄影机里出现了另一个人的身影,桑暖戏中的母亲走进来,抱住了蹲下身哭泣的女孩。
摄像机里画面拉得很远,解宴只能看到那个女演员的背影。
这一条戏拍得很顺利,只是女演员一直入不了戏,在她抱住桑暖的时候,总感觉自己被谁盯上了,那目光阴恻恻的,带着浓重的恶意,像是恶鬼一样。她抱着桑暖事,都止不住手颤。还好摄像机拍的是她的背影,勉强能将这条戏带过去。但当她站起来时,又发觉不了这目光的来处。
桑暖抽了好几张餐巾纸,来擦止不住的眼泪。她一开始不知道如何演戏,只能把自己完全代入戏中的角色,才能演得出来。她擦得太用力,以至于眼睛都是红通通的一片。
眼前递过来一块毛巾,还冒着热气,少年特有的清润声音对她说:“敷敷眼睛,不然会肿的。”
桑暖抬起眼,才发现解宴在面前。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羽绒服,更显得他皮肤白皙,如同今早刚下的一场雪,是霜雪堆砌而成的。
汹涌包裹的情绪挤进来一丝清明的理智,桑暖呆呆地拿着毛巾,都忘了敷。
“你来了啊。”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