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暖的手慢慢摸到墙壁上,在房间墙壁的左侧,她摸到了电灯的开关。轻轻的一声响,整个房间亮堂起来,在柔和的光线下,墙壁的上的照片更加清晰分明。
桑暖慢慢走过去,她借着屋顶圆形的灯,仔细观察墙上的照片,每一张都是她的照片。
有从报纸上裁剪下来的照片,有写真照,有海报。桑暖从这些照片里,看到了十七岁的她,眉眼青涩,却故做冷冽,还有十九岁的她,第一次拿到国内三大奖的奖杯,笑得眉眼生辉,从她出道以来,每一次出席活动的照片,代言的照片,还有剧照,甚至有桑暖自己都忘了在哪里拍摄的照片,都贴满了这个墙壁。
但是这些照片,每一张上面,都有裂缝。
她抬起手,想去抚摸墙壁上那个笑容破碎的自己,之前的伤痛仿佛还没有好全,那只手一抬起来,就痛得厉害。
似乎又有人,在她那条手臂上重重挥下木棍。
照片上面容撕裂的人,都在看着她。
谁能对着一墙满是破碎的照片还能安然处之,那种无法言说的,诡异的毛骨悚然之感顺着桑暖的脊椎,爬上脑神经。
可怕,可怕,可怕!
太可怕了不是吗?桑暖捂着嘴,浑身止不住地抖起来。
她几乎是踉跄着,走出这个房间,下楼梯时,差点踩不稳要狼狈地摔下来,还好楼梯的扶手救了她一命。爷爷坐在楼下的沙发里,头歪着,打起呼噜。他睡着了。
看到安然睡着的解爷爷,桑暖那爬满全身的恐惧稍稍消减了一点,她大口大口地喘气,希望那些令人遍体生寒的恐惧能从口中喘出来。
这里很寂静的,没有来往的佣人,只有璀璨的日光,照进这深深庭院,浓浓绿荫里,夏风将绿得沁人的树叶轻轻吹拂,发出轻微的枝叶摩挲的声响。偶有一声蝉鸣,也仿佛隔得很远,只一声,轻悠悠地飘到叶间。
除此之外,就是桑暖的呼吸声,沉重,急促,在这幽然的环境里,分外明显。
她捂住自己的嘴,可是从齿缝间流出的呼吸,还是那么烫。
地上冰凉,明明是木质的地板,桑暖却像坐在冰面上一样,她深深地,再呼吸了一口气,撑着手想要再站起来,却有一只指尖微凉的手,搭上了她的手臂。
那是比她坐下的地板,更冰凉的温度。
桑暖普通产生应激反应一般地,打开了那只手,她惶惶不安地转过头,看到解宴站在她身后。他的脸陷在阴影里,昏暗模糊,只有一双眼是清晰的。
那里盛着意义不明的情绪。
她不由自主地往后挪了挪,抗拒的情绪,再明显不过。可是解宴仿佛没看到一样,又向她伸出了手。
桑暖再一次,无言地拒绝了他的手。
解宴歪了歪头,眼里明明白白是疑惑的神色,他问桑暖,怎么了?
“我……”有许多话堵在嗓子里,可是现在她却一句也说不出。
桑暖撑着地板,站起来,她垂下眼,没有看解宴,“房间里有蟑螂,我被吓到了。”她用这个拙劣的借口来解释自己的反常。
太假了,假到不用仔细想就能戳穿。
可解宴却平静地接受了这个谎言,他用温柔的话语问她现在如何。
“也许是打扫的不干净,才会有蟑螂,我让他们仔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