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样一个人,微笑着把堕胎药给她灌了下去。
解宴把遮住她眼的手拿开了,他拭去桑暖脸上的眼泪,语气轻柔:“心,我的心一直以来都在小姐身上。”
桑暖看到他微微低下头,在她额头上轻轻碰了一碰,她以为他会再吻下去,解宴却克制得一触即离。
“我深爱着小姐,但是小姐的心却在别人身上,还怀了那人的孩子。”
他慢慢笑起来:“我怎么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小姐,应该是扶风一人的小姐。”
他低着头,桑暖能看到他微微垂下来的眼,眸色很深,深到似乎能吞噬阳光。那个瞳孔里面只有她一人的影子,占据了他整双眼。
被这样的眼看着,几乎能产生被那人深爱着的错觉。
桑暖的心不合时宜地,跳了一下。
导演喊了卡,桑暖低下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有那么一个瞬间,她觉得自己入戏太深。
解宴抽出纸,递给她。
桑暖没有看他,只是说了声谢谢,拿纸巾抹眼泪的时候,她觉得眼睛微微有些刺痛,可能是刚刚哭得太厉害了。
解宴被林西坞叫了过去,应该是在说刚刚解宴擅自加戏的事。
桑暖坐在道具床上,情绪还沉浸在刚刚的戏里。
她不是科班出身,演第一部电影的时候没有经验,导演教她把自己全情带入角色,之后她的表演,都是把自己带入角色中。这种体验派的表演方式,其实对演员自身不太好,很容易陷入一个角色无法脱离出来,当一部电影结束,所有人都离开了那个想象中的世界,只有你一个人停留在那里。那种落差感无法想象。
之后桑暖就下意识地避免这种伤身伤己的表演方式。
舒舒用热水浸透毛巾,孵在她眼上。桑暖闭起眼,还是没有回过神来。
不知道他们之间说了什么,最后林西坞没有删掉那段戏。
这两场打胎和打胎之后梅如要自杀的戏拍了很久,直到全部通过之后,桑暖的眼睛几乎不能再看,肿得像个核桃,腰上也被威压深深勒出了一道痕迹,一碰就疼。
桑暖一开始演梅如的时候,刻意控制着自己,不要再陷入角色中。可是今天,在和解宴的对手戏中,她又一次无法控制住自己,陷了进去。今天的戏结束之后,桑暖跪坐在原位,不声不响地流泪。舒舒怎么擦,也擦不干她的眼泪。
剧组中的人对入戏太深的演员已经见怪不怪,可是舒舒害怕她这么哭下去会伤眼睛。
最后解宴在她面前蹲下,他用秦扶风的语气和神色对桑暖说:“我等小姐站起来,杀了我。”
桑暖看着他,终于停下眼泪。
等她终于能抽离出去情绪,桑暖对解宴道谢。年轻的男孩唇畔弯了弯:“这次不要感谢,想要一个小愿望。”
桑暖问是什么愿望。
解宴看她的眼睛,很红,比她的唇还要红。那种红,是想要舔舐掉的红。
“我——”他停顿了一会儿,说道,“不想叫你桑暖姐,总觉得很疏离。其实我们,也没有差多少。”
他不像秦扶风,眼睛干净的一眼就能见到底,什么心思都挂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