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想,傅连庭低头再看池间,他的眼神里就多了几分同情。
傅连庭又伸手,碰了碰池间颈上触目惊心的伤痕,用了仅有的好心,淡淡说道:“你这小孩儿,能跑就赶紧跑吧。你要是跟了她,以后肯定会后悔的。”
池间微微垂眸,抿了抿唇还是不说话。
此时他身上虚压着晏嘉禾,脖颈被傅连庭触碰,像是缠绕了满笼黑色荆棘的囚鸟,可却都在落锁的铁格栅外,刺不进他的心里。
年轻人总是,谁劝都不听的。他自有他的判断,自有他的纯然,他还未撞坚厚南墙,怎么可能相信前方已至绝路。
傅连庭见他并未往心里去,轻叹一声,惋惜地放开了他。这小孩还不知道晏嘉禾是什么人,自己却早已透彻。
晏嘉禾此时已经不耐烦,冷冷说道:“你有这个闲工夫不如去看看文怡。我刚才看着她眼睛好像不大舒服,可是她催着我上来,你还是去看一下为好。”
傅连庭一听,顾不得理眼前的烂摊子,立刻回到浴室,擦干了身体,换上衣服,匆匆出门下楼了。
随着房门轻响,屋中又恢复了平静。
晏嘉禾揉了揉眉心,翻身下来,站在床下淡淡地看着床上的一片狼藉。
不知是不是傅连庭的好心也影响了她,半晌,晏嘉禾开口说道:“他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你不如听一听。”
池间仰面躺在床上,身体陷进柔软厚实的床被之中,用手臂遮着眼睛,轻轻问道:“你真的不知道吗?”
晏嘉禾心如明镜,故问道:“什么?”
池间用力撑起上半身,在床边坐直了,拢了拢残破不堪的袍子,看向她的眼底,重复道:“你真的不知道这是傅连庭的屋子吗?”
晏嘉禾未料他如此敏锐,回望着他,沉默不语。
池间慢慢地笑了,眉眼微弯,含着温暖和柔软,还有少年独有的明晃晃的坦荡。
“你知道这里是他的房间,你带我闯进来,不过是凭着和朋友的默契,一起吓唬我,想要赶我走,对吗?”
他笃定地看着她,他信任她,就像刚才傅连庭说出那种话,他也没有妄动,坚信她的选择不会伤害他。
晏嘉禾愣了半晌,倏忽冷笑,说道:“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我若说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