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嘉禾看着前方的路况,微微蹙了眉,燕京有好几年没下过这么大的雪了,和着席卷的北风,更是几欲成灾。
她有预见地提了速,却还是在离宝泉山不远处,被长龙一样的车流堵到寸步难行。
晏嘉禾果断地熄了火,烦躁地抽出了支细长的女士香烟,放在嘴里咬了半晌,还是点燃了。
过往记忆带来的刺激开始缓缓分泌,悸动随着心脏压送的血液奔流到全身,细小的荆芒扎着每一寸皮肤,使得她整个人都在开着暖风的车里轻颤。
冷静点,晏嘉禾心想,只是下雪了而已。
不是十五年前,她妈妈坠楼时的那场雪,她也不是六岁的时候了。
晏嘉禾望着搭在方向盘上的手,白皙而干净,任谁也难以想象,在这双手只能握得住玩具的时候,就已经沾过血了。
薄荷的烟气在胸腔游走一圈,杀死了肺部的绒毛,也杀死了多余的情绪。晏嘉禾终于冷静下来,等到漫长的堵车终于过去,开车上山,比平时晚了两个小时。
本以为到宝泉山了可以好好休息,却没想到在大门看到一个倚靠在闸门前的身影。
她雪亮的车灯一晃,惊动了那个人,也惊动了门卫,纷纷围过来想说明情况。
晏嘉禾将车窗降下来,呼啸的冷风瞬间灌入车内,将暖气席卷而尽,也带走了辛辣的烟味。
“怎么回事?”晏嘉禾冷冷地问道。
值班门卫说道:“刚下雪的时候,来了个小孩儿,说要见您,我们就说您不在,去哪儿不知道,他就非要在门口等。”
晏嘉禾皱了眉,简直气得笑了,“这是连城地,可不是济善堂。这人是谁啊?”
说着,侧头望过去,那人系着羽绒服的帽子,碎发压低微微遮住了眼睛,可是清冷的容貌还是很好辨认。
晏嘉禾瞳孔骤然缩了一下,竟然是池间。
诧异过后,晏嘉禾旋即就明白了。她想起傅连庭的话,池间果然又来找自己了,看来还是有所图谋的。
无所谓,晏嘉禾心想,给得起,养了也无妨。谁让难得撞见和她的小乔儿长得像的。
晏嘉禾没有下车的打算,隔着窗淡淡说道:“又是你。”
池间等得太久,单薄的羽绒服已经被雪浸透了,他的嘴唇冻到发白,声音也有些颤抖,“晏小姐,您能不能帮帮我?”
晏嘉禾似笑非笑,“这可是你第二次要我帮你了,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帮你呢?”
池间沉默片刻,还是低声启齿,“陈经理告诉我,来找您……”
剩下的话湮没在风雪里,他因为极大的羞耻而声音微弱,谁也听不清楚。
晏嘉禾却明白了他的未尽之意。
晏嘉禾冷笑一下,他倒是清高,话不肯说全,甚至连个求字也没有。
今日处处不顺,席上晏嘉乔的照片,路上不好的回忆,简直就像两桶火|药摆在她心里,而此时池间就是那根引线,直接炸了她一直压制的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