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安吃了几颗葡萄,压了压自己的心情。
裴季言不急,安静地看着她。
以前苏安很讨厌裴季言言不发的样子,她总是觉得裴季言要多跟自己说话,说着要多有点什么样的神情,她才能感觉到裴季言的在意。
但是现在,她觉得裴季言这样是真的会让人很安心。
他做什么事情都有条有理的,不像她,总是只在意自己当下感受到的,想要知道的。
说话做事也是一样的,裴季言知道这个时候就不要多问,要是她想说的话,自然是会说的,苏安自己安静地整理了会儿思路,最后深呼吸了口气。
“我想,还是告诉你吧。”苏安说,“这件事我现在能憋住,以后也不定能憋得住。”
现在这件事还不算完全没有回转的余地,徐星还没有走。
苏安自己拿不定主意,她现在告诉裴季言,还能参考下裴季言的意见,总不会等到很久以后怎么都没有办法回头的时候来后悔。
“嗯。”裴季言只是应了声,却也会让人觉得挺安心的。
有些人的存在就是会让人信任。
苏安手上捏着颗葡萄,虽然她已经这样决定,但是要开口说出口的时候还是会有些吃力。
葡萄带着轻微的酸涩味道。
苏安咬下去那一颗,有酸甜的汁水在舌尖炸开。
过了会儿,苏安才缓缓开口,把之前的事情全部告诉了裴季言,她尽量没有错过每一个细节。
给人讲起来的时候,苏安才发现其实很多事情很早以前就是有征兆的。
以前她发现徐星不识货的是时候,没有太在意,苏安并不是那种会太在意这件事的人,后来见到徐星跟向宗吵架,苏安也只觉得是向宗对徐星不好。
再后来,个她今天才想起来的细节。
徐星跟她说过,觉得她跟裴季言是很般配的,不用考虑家庭…
在徐星的眼里,裴季言是跟苏安门当户对的关系。
她会这样说,其实是因为她自己跟向宗之间就是有这样的问题,她跟向宗就不是那种门当户对。
就像跟裴季言以前的事情样,这样说起来以后才会注意到以前没有注意到的那些东西。
人的生里。
或许很多东西是很早以前就埋好伏笔的。
只是他们都没有注意到,再回头的时候,会发现命运早就给自己写好了答案。
苏安讲完以后,自己的瞳孔颤了颤。
再次开口的时候声音有点点哽咽,她说:“其实我真心的朋友算不上特别多,我跟娆娆从小起长大算个,段梓也是认识很多年了,算是一个。”
“再然后就是徐星了。”
裴季言点了点头,“我知道。”
她们俩虽然没有认识很久。
但是友情这种东西,不是靠时间来衡量的。
苏安越想越觉得难过,她到了现在依旧需要花一些时间来平复自己的心情。
人的生命在这个时候脆弱万分,说要离开就真的要离开。
她以为的朋友,就是大家会直呆在一起,是姐妹就会直是姐妹,最多有时候些小小的争吵,那些事情是无法改变她们之间的关系的。
但是生离死别会。
苏安以前觉得自己还年轻,怎么都考虑不到这个问题上,却没想到这件事离自己竟然这么近,而且她竟然就要开始经历这样的离别。
“所以我之前很生气啊。”苏安说,“向宗什么都不知道,他干嘛那么凶我们星星。”
裴季言叹了口气:“可是向宗也是无辜的。”
他交往了很久的女朋友直在欺骗他,身份是假的。
甚至还被向宗抓到了徐星劈腿现场。
在向宗眼里,可能徐星的切都是假的,连爱情都是假的。
他以前也是个骄傲的富家小少爷。
心意地对待徐星,最后却只能得到这样的答案。
苏安沉默了会儿,不可否认现在想想向宗也是可怜的,她问:“那你准备告诉向宗吗?”
裴季言说:“不。”
“为什么?”
裴季言也轻轻地叹了口气,他说:“徐星自己做的决定我们无权干扰,这件事我们不要从旁观者的角度去判断正确与否。”
或许,她应该告诉向宗这个秘密。
向宗会理解的。
只是这样向宗到最后会更难受。
这段感情这个选择是没有正确答案的,徐星只是选择了个,她觉得对的方式。
苏安挠了挠自己的手心,嗯了声。
她说,“我们是应该尊重她的决定。”
不要劝,也不用劝,更不能劝。
裴季言迈过去,轻轻地拍了下苏安的后背,轻声说:“现在只要做到一些,你自己可以做到的事情就好了。”
苏安点头。
闭了闭眼。
每次这个时候都很想掉眼泪。
但是苏安又总觉得自己不能这么轻易地又哭了。
她正在努力放空自己的时候,忽然听到裴季言的声音,他就这么看穿了她,说:“要是想哭的话是可以哭的。”
“会感觉到难过是人之常情。”他说。
苏安觉得自己这两个月掉眼泪的含量过高。
她嗓间一紧,开口几分哽咽:“不是说好的长大了就不爱哭了吗?”
“怎么我长大了以后觉得很多事情更难过了?”
裴季言没回答,只是伸手把苏安揽进自己怀里,她的脑袋搭在他的肩膀上。
没长大的时候没心没肺的,很多事情都不会难过。
但是成长以后,才会发现更多身不由己的事情。
…
这天晚上苏安做了很长的梦,像是把她以前二十几年的记忆全部回放一遍。
睁开眼醒来的时候都觉得有点疲惫。
苏安伸手,感觉到身旁男人的体温,她迷迷糊糊地拍了裴季言下。
“裴季言,我的生日礼物呢。”
生日过后醒来下意识的,第一件事定是要找生日礼物的,苏安虽然人没有完全清醒的,但是还是很清楚自己是要先拿生日礼物。
裴季言是醒着的。
他的睡眠很浅。
很早以前苏安就很奇怪为什么别的男孩子睡觉跟个死猪一样吵都吵不醒,但是裴季言睡觉就很浅,点动静他都能醒。
都还记得高中的时候,苏安有时候半夜起来上厕所都能被裴季言逮到。
也是苏安知道裴季言的身世以后才想起来,那会儿她起夜,裴季言睁开眼问她去哪儿的时候,语气是带着轻颤的,是小心翼翼的。
裴季言不是她想象中的那么淡然。
从来都不是。
相反,他可能比别人都要敏感。
裴季言侧身,顺手撩了下她的头发,低声说:“你先起床,我带你去领生日礼物。”
“什么生日礼物还要出门啊?”苏安打了个哈欠,“这么好的周末,竟然要早起,我还想等你给我生日礼物以后睡个回笼觉呢。”
“晚上早点睡。”裴季言说,“还是说,你不急着要生日礼物了?”
苏安听到这句话,瞌睡醒了点,个鲤鱼打挺翻身起来:“要啊!怎么不要!”
“跟个小孩儿似的。”裴季言笑。
随着年龄的增长,大家都对生日礼物不感冒了,只有苏安二十五年如日,永远像个小孩儿。
永远期待。
苏安身轻哼,下巴微微抬起:“我至死是少女。”
“好。”裴季言也起身,捏了捏她的腰,“那起床收礼物。”
苏安平时赖床挺久,今天急着收礼物,赶紧起床洗漱,她先进去,听到裴季言在外面跟人打电话说着什么。
大早就起床工作啊?
这可是周末!
苏安没多想,只觉得裴季言确实是应该赚大钱的。
她现在觉得自己已经很努力了,不过还是不可能把自己的周末付出出去来加班的,但是裴季言真是个钢铁人,坚固地不行。
天二十四小时,感觉二十四小时都能随在线。
哎…
以后要是她又不想努力了,就让裴季言养她好了。
苏安洗漱完,出来听到裴季言在跟电话那边的人说:“你放心曝光,这件事景安撑腰。”
苏安:?
什么事?
苏安蹑手蹑脚地摸过去,想偷听,结果那边电话挂断,什么都听不到。
苏安哼了声,说:“怎么,景安不是给我撑腰的吗?”
“嗯?”裴季言应着。
“怎么现在到外面到处给别人撑腰呀。”苏安假装不开心,“怎么回事?你这个渣男!是不是你对每个女孩都是这么说的呜呜呜呜。”
裴季言:“男的。”
苏安随即瞪大了眼睛:“艹,你骗婚…?”
裴季言笑了声,伸手戳了下她的脸颊,没闲工夫跟她开玩笑,认真解释:“是一个独立品牌,很小的品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