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叫唤听的太让人心疼了。
五层的楼梯口,崔书看着紧紧锁着的大门,上面拴着密码锁。他哆嗦着手,生怕这道门背后是他熟悉的小孩。
他试了一次又一次的密码,可始终打不开那一道门。那道声音仿佛凭空消失一般,再没有出现过,越发让他焦心。
身后隐隐约约传来皮鞋踩在楼梯上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像是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不断催促着崔书手底下快一点。
崔书甚至忍不住咒骂自己是废物,为什么连一道门也打不开。
“小书,”任凛然把拖鞋放在地上,“什么时候醒的,鞋穿上吧,地上太凉。”
崔书转身,几乎是颤抖着问他,“五楼关着的人,是谁?”
任凛然略略皱眉,看着崔书的脸色越发坦诚,“五楼?小书,这是医院,你太看得起我了,我没有那样大的权利,你倒不如去问问裴应声,他如今可是整个京城炙手可热的人物,他想弄死谁,简直轻而易举。”
“是不是江安遇!”崔书攥着他的衣领,把他狠狠抵在墙上。
崔书脸色惨白,整个人害怕的发抖,却还是执拗地看着任凛然。他真的是...恨不得一拳打死眼前这个恶鬼。
“所以,你怀疑我让人开车撞伤秦墨,现在又怀疑我非法软禁江安遇?”任凛然摇摇头,他想不通,“可是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明明之前是愿意帮我的,为什么现在反过来又要怀疑我?”
“小书,小遇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我算他半个叔叔,怎么会伤害他呢?”
他说的话崔书一句也不想听,只是喊他闭嘴,然后把他撞在墙上,冲下楼去。
他要给裴应声打电话,哪怕被任凛然折腾死,他也认了。任凛然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俨然已经和当初那个信誓旦旦说要让崔书过上好日子的青年背道而驰。
他甚至已经恶心到让崔书...害怕。
崔书走进崔母的病房,颤巍巍地从衣服里拿出手机。期间崔母问他是怎么了他也只是笑一笑,说给朋友打个电话。
崔母担忧地目光又落在随后神态自若走进来的任凛然身上,任凛然手落在崔母肩头拍了拍,示意她不要担心。
崔书拨打裴应声电话那一会儿,为了防止任凛然从中作梗,他把自己反锁在隔壁病房。虽然并不知道为什么任凛然没有阻止他这一系列的操作。
可是电话响了很久,那头也没有接通。
不知道打了十几通电话,急的崔书满病房地踱步,等到门锁那里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
崔书背后的冷汗骤然升起,直到终于有人接起电话。
“江安...”
“崔书你能不能不要烦我们裴哥了!你这样真的很烦,我们裴哥的咖位...”
那头肖凌正忙得火冒三丈,私家侦探说没找到的消息一个接着一个,他哪有闲工夫搭理崔书,没等崔书说完‘江安遇’的名字,肖凌已经麻利地挂了电话。
‘吧嗒’一声,是落锁的声音,肖凌后怕地转身。
任凛然拿着钥匙,推开门一脸歉意地看着他,“我以为已经给够你时间了。”
看着他朝自己走过来,崔书后退几步,不曾想手里的手机没拿稳,落在地上,‘啪’的一声,竟然摔得自动关机了。
任凛然捡起手机递给他,崔书没有接过,他忍不住‘啧’一声。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知道,裴应声根本不会给我说话的机会?”崔书后知后觉地问。
任凛然摇头,“裴应声当然会给你机会。只要你说出江安遇的名字,他就会听完你的话,然后琢磨一下,什么样的死法比较适合你。我不得不承认,他这个人虽然对小遇不怎么样,但是对于觊觎小遇的人,他一向很有耐心。”
崔书皱眉,不解地看着他。如果是这样,肖凌为什么不让他说完。
任凛然一边从口袋里拿出崔书熟悉的液体,一边往纸巾上喷着,然后无奈地冲崔书摊手,“因为我也是这样的人。当初让你接近裴应声,搞坏他的名声,实属无奈之举。我怎么可能给你他的私人号码,万一你真的爱上他了...”
余下的话他没说出来,看着崔书一点点软在他怀里,最后固执地不肯闭眼,任凛然皱皱眉,遮住他的眼睛,还是说了出来,“我怎么办?”
...
裴应声撑在办公桌上,看着警方和私家侦探送过来的消息,和江安遇有关的一切仿佛忽然石沉大海。
像是有人要把江安遇从他的生活里生生抹去。
原先裴应声并不觉得离开江安遇他会怎么样,甚至两人分开最长的那段时间,裴应声也很少接到江安遇的电话。
大概有过两三次的样子,电话那头阿遇乖得不得了,对着听筒小声说:
‘阿遇,半年,没,亲过小,小叔了。’
那时候裴应声不以为然,甚至坏心眼儿地开玩笑逗对面的小哑巴,‘那再让阿遇等半年好不好?’
那头的江安遇没来由地沉默,时间久到裴应声以为他挂了电话,于是他也打算挂断电话的时候,又听见小小的一声哽咽。
‘好。’
‘阿遇,乖的。’
明明那时候有没有江安遇对他来说,并没有多大的区别。
过往的一幕幕如潮水涌现,生生要把那样乖巧的江安遇从他心头撕裂,又把血淋淋地被他折腾的不成样子的江安遇丢到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