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杏之心里酸酸的,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提着裙摆跑过去,抱住了贺叶:“贺伯!”贺叶身材高壮,今年五十有六,除了头发白了,脸上皱纹多了,体态和三四十岁的壮汉没有区别。???c0
贺叶十一二岁就跟在贺居云身边帮他跑腿儿办事,后又随着贺居云夫妇回到扬州定居于此,可以说是陪着姜杏之长大,从她还是襁褓中啼哭的奶娃娃到如今出嫁为人妇成为太孙妃,一步步看着,说是主仆但称为亲人也不为过。
贺叶看了一眼不远处马车旁矜贵斯文的男子,松开姜杏之,微微弯着腰看她,语气亲近平和:“姑娘回来了。”
平平淡淡的一句话说得姜杏之又要流眼泪,贺伯的语气仿佛她只是出门逛了一会儿,抽抽鼻尖儿,软声应道:“嗯,我回来了。”
等她们说了一会儿话,陆修元才慢步走到姜杏之身旁。
贺叶稍稍退后一步,躬身行礼:“见过皇太孙殿下。”心中叹息,他们姑娘嫁得可不是寻常人家的公子啊!
陆修元亲自伸手扶了他:“不必多礼。”
姜杏之泪光闪烁的眸子明亮干净地看着他们两人,嘴角挂在甜蜜的笑容。
“姑娘,天太快黑了,我们进去吧!”香净在姜杏之耳边轻声道。
姜杏之“嗯”了一声。
贺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是一座四进带东西跨院的宅子,因着子嗣凋零,西跨院很多年前就落了锁,如今还使用的就只剩下个东跨院。
向左绕过一座松竹砖雕照壁从垂花门中穿行,视野逐渐开阔,青砖黛瓦,清风穿堂而过,不知从哪儿传来花香。
太熟悉的地方,姜杏之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小杏之在前后院来回奔跑与侍女们玩捉迷藏的小身影,外祖父母就坐在游廊中笑吟吟地看着她,半卷的竹帘被风雨打在廊下的红柱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姜杏之回神,望着空荡荡的宅子,心里很不是滋味。
姜杏之偏头瞧贺叶。
贺叶就猜到她要说什么,弓着腰:“姑娘放心,我这几年很好。”
姜杏之自然是看得出来的他过得不错,宅子被打理得极好,窗明几净,花草茂盛,几乎和她离开时一模一样,她想贺伯日子过得一定是充沛饱足的,只是贺伯年纪大了,他一个人留在扬州,姜杏之不放心。
之前姜杏之也想带他一起去汴京城的,只是贺叶怎么都不同意,非要守着老宅子,姜杏之只能作罢。
心里也考虑到,他不像香净可以和她时时刻刻待在一起,她害怕贺伯同她上京后,在西宁侯府外院受欺负。
这会儿听了贺叶的话,姜杏之幽幽地扁扁嘴。
贺叶看了眼香净。
香净接话道:“屋内晚膳已经备好了,两位主子先用膳吧!”
贺叶也借口去外院看着侍卫们卸行李,匆匆离开,估摸着还是不想听姜杏之劝他去汴京的话。
姜杏之看着他的背影,瞅瞅陆修元。
陆修元揉揉她的头,帮她顺顺毛。
姜杏之这才翘翘唇角,哼哼唧唧的被他牵着进了她的闺房。
天黑了,蚊虫渐多,侍女们把一扇扇敞开的长窗合起来,点了熏香,屋内点了烛台,灯火璀璨。
和西宁侯府的鹿鸣院不一样,这才是姜杏之自小长到大的地方,对姜杏之来说意义也不同,陆修元显然对这个地方很感兴趣。
踩在厚重的地毡上,陆修元垂眸一看,地毡上的花纹并不是常见的祥云白鹤之类的,而是一只只肥硕的鸭子?
眼里兴味盎然。
姜杏之脸一红,小声辩解道:“这是我小时候用的。。”
说着看向香净:“香净你怎么铺这样式的地毡啊?”
香净心中好笑,轻咳一声:“库里暂时只有这样的,阴雨连绵街上商铺都没有开门,夫人先将就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