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 第 43 章

下路被迫营业 姜涧 2676 字 2022-09-06

接到楚星洲消息的时候,商昀州并没有在基地里。

他几乎没有在工作日请假回家过。但他的母亲一年才会回s市一次,错过了就要再等十二个月。于孜也清楚他家里的情况,在当天没有训练赛的情况下,给他准了半天的假期。

他发了一个问号之后,楚星洲又把自己从洛林那里听来的事复述给了他。

商昀州浏览完那十几条消息后的第一反应,居然有点生气。

旋即又愣了一下。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楚星洲的最后一句话是,我去,我是来问你的,怎么还变成你问我了?你这都不知道啊?

商昀州回了句“现在知道了”。

他终于意识到那点零星的愤怒是冲着自己来的他自认是个完美的管理者,但做出来的事却没有达到自己的预期。

他以为自己的处理方法足够平稳到现在为止,两个月了,除了最开始,他都对过往闭口不提,以为这样就能把这段捱过去。假象的平和也是平和,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维持这个新组建的队伍。等成绩稳定,再说别的也不迟。

当然,吴郢的态度也很好,很配合,让干什么就干什么,除了极少数时间,他都不会表达出任何异议。

他以为时间可以自然而然地弥补裂隙。现在他发现他错了。

就算是手疼这种事,吴郢都更愿意绕一大圈,先去问自己的朋友。人求助的对象基本是按亲近程度来排的,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把自己的队友排在队外的朋友之后了。

商昀州会处理长辈也会处理晚辈的事,但偏偏是同龄人的问题,最让他头疼。

这时,厨房的门开了,一个穿着围裙的女人从里面走了出来。冬青有着和商昀州三五分相似的眉眼,五官里透着一股锐气,收拾的也很干练,但从眼神能看出,她是一个温柔的人。

冬青发现自己的儿子正在和指尖对视。她很会察言观色:“怎么突然不开心了?”

“有点事。”商昀州心不在焉地说。

“队伍的事?”她一猜就中。

“嗯。”

“你们不是刚刚赢了比赛吗?我不懂你们这个,但听别人说,你们的状态比春天好多了。”冬青把手里的餐盘摆在桌子上,摘下手套,走到沙发前,在商昀州身边坐下,“队内关系出什么问题了吗?”

“是,但我不知道该怎么解决。”商昀州有些费劲地说,“妈,你还记得之前,我有一次问过你的一件事吗?是关于我朋友和他妈妈的。”

“我想想,”冬青说,“当时你说,你朋友想去打职业,但他妈妈坚决反对,最后还一路找到了你这里?他就是你现在的队友?”

“对。”

“这个我记得。”冬青点头,“我还记得他妈妈态度很差。”

“对。”商昀州有点哭笑不得,“她的原话是不要把你们社会人的恶习带到我儿子这里来,他还没成年,你们就带着他染上了网瘾。我允许他玩游戏,但决不能看着他变成你们那样的人,我希望你们能划清界限……我到现在都记得这么清楚。”

冬青笑了起来:“是不是觉得自己像个罪人?”

“肯定的。”商昀州说,“他成绩又不差,前途光明,你们这种自甘堕落的人何必要拉着别人一起下水简直罪大恶极。”

“要换成是我被这么说,我早就和她吵起来了。”冬青摸了摸他的头,替他把被揉乱的头发归回原位。

“那是别人的长辈,我怎么敢和她吵架。”

“所以你就来问我,该怎么处理这件事。”冬青说,“当时我给你的建议是,如果你想和别人保持朋友的关系,就不要去掺合别人的家事。毕竟那是陪伴了他很多年的母亲,就算他们关系不好,他到底也是会爱她的。”

商昀州说:“我问了你之后,也自己考虑了解决方法。在和他一样大的时候,我和他的想法没什么差别,我觉得来打职业就是我的唯一梦想。但真正进了圈子时,我发现这里和我想象的很不一样。”

“当时的环境并不好。就是我们自己队里也很乱,成绩不好的那段时间甚至有人往基地寄纸钱,还出了选手轻生的事。我的另一个朋友被老板卡合同了,他是个挺开朗的人,那天和我一起出去吃饭,吃到一半就趴在桌子上哭……很大声,所有人都转过头来看着他。”

这条路并不光明。

并不是只要昂首前行,就能一路走到底。

“压力大的时候,我也觉得,其实回学校上学也没什么不好。所以我就这么告诉他了并不是我听他妈妈的话,只是她话里的某些道理说服了我。可我没想到,他把问题看得那么严重。”

“你和他处在完全不同的境遇,不能互相理解很正常。”冬青说,“你是旁观者,永远无法对他真正地感同身受。虽然你很小的时候,我和你爸爸就分开了,但我们两个对你一直很照顾,包括你打职业、不想上学,我们都没有一句异议。但不被家里支持,压力本来就会很大,你再不支持他……”

在商昀州两三岁的时候,他父母就离婚了。

但他们是和平分手,更没有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

离婚协议里,孩子被分给了父亲抚养。母亲虽然远渡重洋,但每天都会坚持和他视频电话。父亲工作忙,也会每周抽出时间,亲自陪伴孩子。

商昀州长大后才明白,自己曾经以为的不幸,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互相不理解,”冬青叹了口气,“所以你们就吵架了?这点小问题,你都没有解释过吗?”

“并不是小问题。”商昀州头疼道,“关键的矛盾点不在这里。如果只是因为这个,也许我当时不会那么坚决地反对。”

“关键在于,他妈妈还告诉我说,他的手上有旧伤。”

冬青一愣:“旧伤?”

商昀州点头:“她没明说是什么,只说复发起来会很严重。你知道的,我们这一行手有多重要,稍微出一点差错,就可能永远不能再比赛了。所以当时,她确实是唬住我了,让我根本没有细想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