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禾凝突然觉得胸口憋闷,她干脆起身推门出去。
右边是沈意羡的厢房,她的行礼包袱少,此刻已经归拢整齐,只是从屋中飘来几缕酒香。
沐禾凝站在窗前,瞥见沈意羡坐在梨木的方桌前,开了一坛陶瓷装的陈年酿酒。
“意羡?”
沐禾凝没料到沈意羡会是私下喝酒的人,一时惊讶出了声。
“禾凝,”沈意羡闻声抬眸,面不改色向她举起了琉璃玉盏,问:“要不要一起喝一杯?”
沐禾凝愣了愣,她虽然从小在沐家过得顺遂,可酒这种东西是丁点没沾过的。她想了想,提起裙裾走进门。
“好。”
从前听人借酒消愁,今日她也想尝尝这一醉方休的滋味。
两人各执杯盏,从坛中倒了酒,对举干杯一饮而尽。
沐禾凝没喝过,先是被酒的热辣呛了两口,而后才后知后觉舔了唇,感受着这股甘醇的留香。
沈意羡却是嫌这小口斟酌不过瘾,干脆换了大碗满上,二人继续对饮起来。
没过多久,酒坛子里的分量已经减半,两人七歪八倒地倚在桌前,皆是醉眼朦胧,双目迷离。
意识已经褪去了大半,这会儿沈意羡才开始当着人面感伤起来,枕在胳膊上喃喃低语。
“……就当我一颗心全喂了狗吧。”
从三年前离开京城之后,她便染上了失眠的毛病,常常要酒精麻痹才能入睡。
也是因为梁景尧,才让她开始沉溺于醉酒。
今天就当她是最后一次为他放纵,喝过这坛酒,她就再也不爱他了。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酒精麻醉下,沈意羡无意识低骂一声。
“对。”桌子那端,同样双颊酡红的女孩也紧跟着低骂道:“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沈意羡昏沉沉抬头,问她:“你是在骂我哥?”
沐禾凝竭尽全力撑起自己,回道:“你不也是在骂我哥吗?”
“……”
说的也是。
两人又倒下去,直到再也起不来,醉倒在酒桌上。
晚间,甘棠才来将不省人事的沐禾凝弄回去,褪了她的衣裳,安置她好好入眠。
翌日醒来,沐禾凝头痛难忍,本就舟车劳顿了好几日,再加上宿醉,几乎是头痛欲裂。
甘棠无奈地看着她:“王妃,您就不该沾那酒。”
也怪她昨日一心收拾行李,没看好她主子,才让她一不留神去喝了个醉。
沐禾凝默默地换好了衣裳,梳妆好了面容,忽然回头问她:“京城里有传消息来吗?”
甘棠愣了一愣,无声摇摇头。
她知道王妃这是还在期盼王爷能过来,可是……
“王妃,奴婢虽不明白王爷为什么要将您送过来,可是咱们既然来了,便既来之则安之……”
而且她觉得待在这儿挺好的,如今京城里局势愈发错综复杂,保不齐下回再出现什么入狱之事,这江南天高皇帝远,过些悠闲惬意的生活不好么。
两人正说着,从院外忽然跑进来个人,穿着沈宅小厮的衣裳,在院中大声唤道。
“外头来了个京城骑马的男子,衣着显贵气质不凡,是不是来找两位主子的——”
沐禾凝一听,眼神顿时就亮了起来。
她看向甘棠,惊喜道:“是不是王爷来了?”
甘棠也有些惊讶,难道王爷真的从京城追过来了?
没待她反应过来,沐禾凝便提起裙裾跑了出去,径直穿过碧落亭的月洞,朝外匆匆赶去。
一出门,就撞上个胸膛。
沐禾凝抬头,看见来人的面孔,一时惊讶了:“表哥?”
来人正是梁景尧。
从他那日在选妃宴上听从皇后的命令选择了宁远侯府的嫡女之后,心中便一直内疚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