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是,这年头日子穷,除了公共的场屋,别的谁家有屋子借给旁人住呀,更何况寇金萍名声还那么臭。
“然后呢?”
小胭愣了一下,没明白过来冯荞想问什么,苦着小脸说:“旁的我就不知道了,这两天我都没敢出门。姐,你说……她知道了我在二伯家,会不会再来抓我呀?还有那个傻子家……”
“傻子那家不担心,谅他也不敢。本来就是他们自己犯错,就算想闹,他也该知道先打听打听二伯这家人,别说咱们家还出了个三哥大学生呢,就凭二伯娘和我们几个堂哥,轻易谁敢来闹事?”冯荞略一思索,“不过寇金萍那个人……你自己现在怎么个想法?”
“反正我死也不回去。”小胭低头嚅嚅,“姐,我知道她再坏也养了我这好几年,可是……大姑那个人心狠,她对我做的事太可怕了,我好容易逃出来,真的宁愿死也不能回去。”
“不是叫你回去。”冯荞失笑,小丫头惊弓之鸟,真是吓坏了,就安慰道,“她要是一直住下去不走,一个村里住着,你自己心里有个数,别落了单。”
“嗯,我知道。”小胭连忙点头,“我自己这几天都不敢出门,我也想过了,要是真在村里遇上她,我就赶紧跑,她要是抓我,我打不过她,我就使劲大喊大叫,咱们村里好心人多,总会救我的。”
这倒霉孩子,连这都打算好了。
不知为什么,冯荞对寇金萍回到村里的事并没有太意外。想想寇金萍做人也真是没谁了,人憎鬼厌,她能去哪儿?
小胭逃掉以后,收留她们母女的傻子家也没怎么找,他们合伙威逼人家一个十二三岁的孤女给傻子做媳妇,如今是啥社会形势,他敢大张旗鼓找吗?再说了,傻子家未必真想要寇小胭——那不是还有个冯小粉呢吗?
寇小胭才当时还不到十三岁,又瘦又小干巴巴的,就算嫁给傻子,也要自家费粮食养几年才能长大,才能干活生娃传香火,这么一算账,已经十七岁的冯小粉可就比小胭划算多了。
于是傻子家就逼迫寇金萍:房子借给你住了,粮食借给你吃了,现在你侄女跑了,正好你闺女更合适。
寇金萍当然舍不得自己亲闺女,她还指望着把小粉嫁个金大腿将来跟着享福呢,于是只好带着冯小粉跑路,东偷一把,西借一顿,辗转几个地方,甚至打算着再寻个男人,鳏夫老光棍之类的,也好有个地方过日子吃饭。
然而寇金萍臭名在外,人家又听说她生不出孩子,还特别会作,轻易谁敢要她呀。倒是有人给她牵线过一个老光棍,四五十岁了比寇金萍还老,寇金萍领着小粉过去一看,家里两间破屋漏雨漏风就不说了,老光棍一见冯小粉,竟笑嘻嘻一把抓住冯小粉的手,拿了五角钱硬要塞给她买糖吃。
辗转几个地方,眼看着春耕大忙开始,家家户户都开始上工了,寇金萍如今想要好生干活挣工分都不行,她被冯老三这么赶出来,户口还在冯庄村呢,没地方落呀,于是寇金萍走投无路,痛定思痛,索性又回到冯庄村来了。
寇金萍先去找了冯老三,寻思着三四个月过去,冯老三也许消气了,男人嘛,好好哄一哄,说不定就让她回来了呢。可冯老三竟然没答应,直接把人往外一推,咣当一声门关上了。
寇金萍没别的法子,只好跑去队长家里,撒泼打滚,死咬住她和小粉娘儿俩的户口还在这村里,鼻涕眼泪地赖着不走,终于磨得队长无奈,答应把场屋借给她暂时住一阵子。
寇金萍借到的场屋只有其中一间,把里面放着的木犁、耩子等农具搬到隔壁,寇金萍带着小粉简单打扫一下,当晚就住进去了,全部家当是几件衣裳和一口铁锅,睡的生产队看场用的绳床。
冯小粉这阵子跟着寇金萍,居无定所衣食无着,真是吃够了苦,眼泪巴巴地抱怨寇金萍:“你不是说这次能回家了吗?不回家,你又没钱没粮食,我们真等着饿死呢?”
寇金萍咬牙没说话,冯老三不答应,她眼下能怎么着?
“都怪你,都怪你!”冯小粉跺脚抹眼泪地冲着寇金萍发脾气,“好好的你非得作死,冯荞就算讨人厌,她也没碍着你,你非得去惹她做什么呀,现在好了,弄得我们自己无家可归,饭都没得吃了。”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ida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