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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无殇终于发现温衡的异常了,温衡没有对他传音,他也没张开口。他和周围的人就清清楚楚的听到了温衡的话。好像……温衡的心思在一刻被所有的人都洞悉了。
这种情况很可怕,人若是没有隐私,什么都暴露在别人面前的话,这人和案板上的鱼肉没什么区别。意识到这点之后莲无殇伸手就在温衡身上叠加了一个结界。
莲无殇道:“这是困灵结界,以前用来处罚犯错的人,不管他们说什么想什么,外界都无法感知到,与此相对的,就是外面的人说什么,里面的人也不知道,不知能不能帮你一把。”温衡张张口,很好,莲无殇听不到他的声音了,也感受不到温衡脑海中在想什么了。
问题来了,从现在开始,温衡若是想要和莲无殇配合的话,只能靠两人的默契。这是个很可怕的试验,曾经温衡也羡慕葛怀瑾和谭天笑的默契,他尝试着和灵犀对视了一眼,灵犀却觉得他眼睛抽筋了。
叠加了结界之后,温衡和莲无殇两人身形如电站在了颜培卿和墨冽身前。巨大的黑龙低头看了看温衡眼中迸发出了惊喜的光芒:“散人!”温衡根本没听到,连头都没回。
莲无殇解释道:“他应当是中了某种术法,脑中所思所想都会被人窥探,不得已我给他施加了困灵结界。他现在听不到你的声音。”听莲无殇解释了,墨冽才淡定下来,他就说呢,温衡没这么大的架子啊。
墨冽化成了人形,他的双腿染血,站在原处都脚步踉跄。温衡这时候转头对着墨冽拱拱手眉开眼笑:“墨冽上神,好久不见。”可是他说的话墨冽听不到,只能全靠猜。墨冽白着脸拱拱手:“散人。”
鲲颉冷哼一声:“哪里来的杂碎,竟敢口出狂言。”竟然说他血统不纯,岂有此理。鲲颉阴郁的笑了一声:“两个人修跑来凑什么热闹?这是我们荒川水域的家务事,我劝你们识相的赶快滚,我还能饶你们一条性命。”可惜鲲颉猜错了,这两个都不是人修。
莲无殇霸气道:“区区一条鲲,口气倒不小。”温衡一脸懵逼,他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他又不会唇语,只能看到众人的嘴巴动来动去的。温衡站在莲无殇旁边,完全衬托不出莲无殇的话有多霸气。
至少从鲲颉的目光看来,这两人一个清隽的书生模样,一个就是个傻子样。鲲颉长袖一挥:“口气不小!试试我的大鹏展翅!”无数道水刃从鲲颉的长袖中飞出,直奔四人而来。这些水刃颜色漆黑,明明是水凝结而成,却在水中清晰可见,说这些水刃像金属也不为过。
看到水刃,墨冽面色严肃:“青帝小心,这是鲲颉的大招,这些水刃比剑修的灵剑还可怕,里面还有毒!”他就是被鲲颉偷袭,被数道水刃穿透了身躯,然后身躯被麻痹。
莲无殇差点笑出来:“你这一辈子,估计都做不了大鹏吧?”只是一只拥有鲲鹏血统的杂鱼罢了,就算用尽一生心血,都达不到正统的鲲鹏的程度了。
莲无殇连脚步都没挪动,他只是轻轻的挥了挥他的手。温衡看到淡青色的藕丝从他的指缝中快速交织成一张网迎向了那些水刃。
鲲颉的水刃遇到藕丝之前还势如破竹,可是碰到藕丝之后,就化成了清亮的水,就连水刃中含有的毒素都被藕丝净化了。这在莲无殇看来无比正常的事,落在鲲颉眼中就不同了,他只看到莲无殇手指动了动,他的水刃就……消散了。
温衡站在旁边啪啪啪的拍手,他拍手的速度和讨饭棍拍叶子的速度一模一样。然而他拍手的声音没传出来,讨饭棍拍叶子的声音却出来了:“啪啪啪”
莲无殇回头对着温衡温柔一笑,温衡双眼亮晶晶,写满了敬佩。
鲲颉面色一凝:“试试我的这招!”他右手一挥,看着轻飘飘的扇了扇,可是右手却突然暴涨成了一条巨大的鱼鳍扇向了四人。
饶是鲲颉不是纯种的鲲鹏,这一手杀伤力也挺大的。谁会想到他甩甩手就变出一个利器出来?他身形巨大,要是被拍中了,肉身都要变成肉泥!眼看淡蓝色的鱼鳍像是小山一样砸向众人,温衡提着讨饭棍就上去了。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半截鱼鳍离开了鲲颉的身体,重重的飞到了行宫旁边的水草中去,压死了一片大虾,没被压死的虾子疯了一样弓着身体四下逃串。鲲颉顿了一下,随后爆发出了痛苦的嚎叫:“啊!我的鳍啊!!”
他是鲲鹏,他的骨头比玄铁石还要硬,他的鱼鳍看着柔软,可是里面有十八根骨头,每一根都像玄铁棍一样!若是说有人能挡下他这出其不意的一击,他觉得还能接受。可是他不相信他的鱼鳍直接断了!
剧烈的疼痛提醒着他,他的鱼鳍真的断了!鲲颉收回半截右手,袖口中涌出了鲜血。他震惊之余露出了阴鸷的眼神,他挥挥左手:“上!”
这肯定不是说给温衡他们听的,而是说给鲲颉的爪牙说的。温衡刚刚站定,就感觉到莲无殇拉了拉他的手。
他一回头,只见方才他们游过来的海域中气势汹汹的冲过来黑压压的海兽。打头阵的是巨大的长着獠牙的鳗鱼,噼里啪啦的放着电,后方的是鲨鱼,还有很多长相奇特但是一看就杀伤力惊人的鱼!
莲无殇解开了温衡身上的结界:“走!”世界一下就清晰了,温衡当下不敢迟疑连忙跟着墨泽他们向着内河的方向游去。这时候鲲颉长袖一挥,温衡他们头顶出现了一层紫黑色的东西,看起来像是羽毛形状的水草,这些水草快速蔓延开来向网一样向着温衡他们卷来。
颜培卿眉头一皱:“糟糕!是勾魂草!”墨冽语速极快的解释:“这是一种长在海沟里面的草,只要感受到灵气波动,就会疯长,要是被它缠上,它会生生吸干海兽的灵气,直到将它们全身的灵气全部吸食干。这是一种连海兽都不敢招惹的草。鲲颉竟然准备了这个。”
眼前的勾魂草显然被鲲颉驯化过,它们只在温衡他们的上方快速的蔓延,而对气势汹汹冲过来的海兽大军视而不见。上面不能走,两边被限死,大海的方向有凶兽。
还能走的路只有一条,颜培卿不太喜欢淡水,但是情况危急,他化成了人形带着大家向着内河而去。一边逃,颜培卿心里就涌出了不安的感觉。
鲲颉忍着痛狂笑起来:“颜培卿!墨冽!你以为我什么准备都没有就敢动手吗?!”墨冽双腿受伤,速度明显慢,早在四人准备逃的时候温衡一把就夹着墨冽了。他们才不管鲲颉如何叫嚣,能逃出去他们就成功。
他们和颜培卿的目的不同,他们到荒原来可不是为了做霸主,他们只要找到慢慢多,任务就完成了。对温衡他们而言,能保存实力再好不过,能不动粗就不动粗,全身而退比什么都好。
颜培卿仗着自己是鲛人,在水中前行的时候像是一道幽蓝色的灵光。眼看勾魂草的生长速度敌不过颜培卿一群人的逃跑速度,看起来胜利就在眼前了,可是突然之间颜培卿猛地停住了身形。他的鱼尾僵直,整个人在水中抽了两下就笔直的往下落去。
莲无殇连忙夹住了颜培卿问道:“怎么了?”颜培卿僵硬的说不出话来,就连嘴巴都不能张开。幸亏他还能给温衡他们传音:“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突然动弹不了了。”这时候墨冽闷闷传音:“是鲲颉的毒。”
这时候后方的海兽即将杀到,头顶的勾魂草压了下来,温衡和莲无殇对视一眼,两人一人夹了一个向着内河的方向飞驰而去。没有颜培卿在前面开道,这两人速度也不慢。就是眼前的水域突然变得浑浊了起来,水的颜色不再清澈,水中出现了很多杂质。
莲无殇道:“我们要上去。”在河网中,他们是打不过荒川的原住民的。温衡觉得莲无殇说的对,两人像是灵光一般直奔水面而去。
眼看水面近在眼前,只听鲲颉狂笑着说道:“出去吧,只要你们一出去,颜培卿和墨冽两个人就会没命了!”听到鲲颉说这话,颜培卿并不放在心上,他对温衡他们传音:“散人,你们不要听他的,赶紧走。”
鲲颉道:“他们中了我调制的毒,一旦离开了水域,毒便会发作。他们会在你们手中化成血水,魂飞魄散!”仿佛为了印证鲲颉的话,颜培卿和墨冽的面色慢慢的变成了青紫色,呼吸也急促了起来。这两人都是水族,变成人形体温都不会太高,可是这会儿,他们的体温在飞快的上升。
墨冽平静的传音:“散人,鲲颉说的可能是真的。你们把我们放下来自己先走吧。鲲颉和我们不和,他不会这么快就杀了我们。若是你们留下,他们不会对你们客气。”
尤其是刚刚温衡打断了鲲颉的一条胳膊,鲲颉恨温衡恨的牙齿都在痒痒,被他逮到,温衡这顿毒打少不了。温衡看向莲无殇,莲无殇又听到了温衡的声音:“无殇你有办法能解开他们体内的毒吗?”
这时候,莲无殇感觉到了温衡对他的无比信任和依赖。然而莲无殇只能实话实说:“对不起,我也不是万能的。”就算混沌青莲能免疫大多数的毒素,可要解开别人身上的毒素,也需要时间和精力。
墨冽说完这话之后头颅就垂了下来,温衡只能感觉到墨冽身上灼热的体温。他停下了脚步:“无殇,你先走吧。把颜培卿交给我。”
莲无殇潇洒的转身:“说什么胡话,我什么时候会弃你不顾。”然后,莲无殇就被温衡的脑海中的声音惊得耳朵都在嗡嗡响:“啊啊啊,我家无殇真是对我太好了。我何德何能能找到无殇这样的道侣啊,啊,现在就算我死了我都是幸福死的。无殇真是太可爱了……”
莲无殇不得已对着温衡伸出了一根指头,他红着脸说道:“太啰嗦了你。”困灵结界重新升起,温衡只能隔着结界嘿嘿傻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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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衡被鲲颉重点关照了,他被玄铁和勾魂草绑在柱子上,有一个长着人身鲨鱼脑袋的汉子拿着鞭子在抽打他。温衡嘴巴张开:“打人不打脸啊。”可是他张张口,什么声音都没说出来。
鲨鱼打得火冒三丈:“狗日的,怎么打都不出声,以为自己是硬骨头?!”然后打得更重了,温衡倒是不觉得这点攻击算什么,说句实话,这种程度的攻击还比不过云清半夜睡不着在他肚子上跳的力道。
莲无殇被勾魂草缠住了,他面容平静的被鲲颉关在了牢笼中,他旁边的牢笼中躺着昏迷不醒的颜培卿和墨冽。
鲲颉正在尝试将他的半截胳膊接回来,可是他试了有一个时辰了,胳膊还是无法变回去。这条暴躁的大鱼在行宫中破口大骂:“该死的人修!手段竟然这么下作阴毒!打!给我重重的打!你没吃饭啊!继续打!”
正在抽打温衡的鲨鱼搓搓手,然后抡起了狼牙棒对着温衡的肚子砸过去:“去死吧!”温衡看着满是尖刺的狼牙棒艰难的闭上了眼睛,被这个打中了,应该会疼的吧。
狼牙棒重重的敲到了温衡的肚子上,只听咔嚓一声,温衡身后的柱子断了,温衡仰面朝闷哼一声,这力道和云清飞扑的力道差不多了。
温衡被换到了另一根柱子上,被各种抽打了一个时辰之后,鲲颉终于放弃了接回他的胳膊。看着都没见血的温衡,他暴躁的一尾巴扫开了他的鱼鳍,然后冲着温衡的方向张开血盆大口咬了过来。
只听咔嚓咔嚓几声之后,鲲颉满口的白牙断了一半。鲲颉嗷的一声哭了出来:“你到底是个什么玩意!!”被捆在柱子上的温衡嚣张的笑了笑:“对不住啊,爷是旱魃,天生硬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