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错我不肯对,你懵懂我蒙昧(三十四)

棋室的采光很好,阳光透过木窗投下一地明亮的碎金。窗边盆栽的叶片上也折射着透亮的高光,枝丫随着空气中浮动的微风微微飘动着。

明明应该是温暖的模样,但室内的空气却几近冷凝。像是有看不见的灰霾盘旋徘徊着,久久不散。

霍沂歌拿着那些病例和报告,始终没有说话。

他抿着薄唇,本来就没有多少血色的脸上甚至开始泛青,眼中都浮起了血丝,苍白修长的手捏着那些纸张,把不算薄的纸捏出了深且难看的褶皱。

朝辞也是这个时候才发现,霍沂歌的眉间是皱起时有一道深深的沟壑,看起来格外摄人些。明明眉间沟壑是常年皱眉导致的,但这却是朝辞第一次看见。

他不开口,朝辞也耐着性子等他,反正此时距离一个小时的时间还早。

一时间房间内谁也没打破沉寂。

过了很久,也许是十多分钟,或者更加漫长,沉默时的时间总是会被拉扯。

霍沂歌放下手里的病例,随手把眼镜摘下,抬眼对上朝辞的视线。

他的眼神太过吓人,与他对视上时,朝辞心脏都漏了一拍似的。

他从前还觉得霍沂歌戴眼镜是斯文败类,还很装逼,但是现在被他摘下眼镜这么看着,才知道那眼镜很大程度上给了他以柔和,而非此时锋芒毕露的尖锐和疯狂。

“你想让我放手?”

他开口,声音很低,沙哑中带着某种阴冷疯狂的色彩。

朝辞没了料到他开口第一句居然是这样的话。

他来的目的本就如此,哪怕他恨霍沂歌恨到了骨子里,霍沂歌种种行为也一直在伤害他,但是他看得出来,霍沂歌爱他。

所以他要告诉他,是他霍沂歌,把他逼得去自杀,把他逼疯了。

谁都有资格吃醋,唯独霍沂歌没有资格。因为他是个罪有应得的疯子。

原本在此之前,一切都是往他预想的方向走。

但是现在好像失控了。

哪怕这样,霍沂歌也没有放手的意思。

“那你是想把我再逼死一次?”朝辞看着他,神色同样冰冷。

霍沂歌脸上的隐痛一闪而过,唇色泛白。但很快被他强行压下,眼中掩埋着压抑至狰狞的疯狂。

“我不会……”

是的,哪怕他没有表现出来,但是也的确正如朝辞设想的那样,他很痛苦。

他所爱的人,带着轻描淡写的戏谑、还有埋藏着的恶意,告诉他,是自己差点把他害死了,两次。

他怎么可能不会痛苦,不会愧疚,有那么一瞬间悔恨几乎要让他的心脏停滞。

但是,让他放手吗?让他拱手把朝辞让给别人?

他不可能做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