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辞将这幅画搁置一旁。
将笔蘸上了墨,又画了起来。
他而立年的模样,他不惑时的模样,他年逾半百时的模样……还有他白发苍苍的模样。
朝辞活到了八十三岁,那时候楼越也八十五了。
再如何受上天偏爱,也是一副白发老态。
满脸皱纹与沟壑。
但这是他的爱人。
是他爱逾性命的爱人。
…………
朝辞被打入冷宫,收到消息的朝家,却是闹翻了天。
朝丞相与阮氏,连夜去求见了朝华。
“辞儿是你的兄长,他疼爱你十数栽,他如何为人,你不清楚么?他怎么可能与那前太子有染!”朝铭之痛心地看着朝华。
“知人知面不知心,他如何想的,本宫如何知晓?”朝华高坐着,挑眉反问。
朝铭之看着自己这膝下唯一的女儿。她的母亲,也是自己除了阮氏之外唯一的妾室。
虽然是庶女,但是作为他唯一的女儿,他一直都把她当做嫡女疼爱。
她的姨娘是商户之女,目光短浅,朝铭之不愿将朝华交给她的姨娘教养,但朝华自幼却与她姨娘格外亲厚,一旦离开便大吵大闹。朝铭之无法,只能将她交给姨娘抚养。
这么多年下来,他知道她难免会沾上些短浅的性子,只是没想到……却是移了根。
陷害兄长,让兄长生生背上了谋反的罪名。
她如何敢!
朝铭之失望又痛心。
“你既然执迷不悟,我也不逼你。”
“明日上朝,我便向陛下禀明一切,朝家与辞儿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娘娘,好自为之。”
朝朝铭之深深对朝华一拜,转身携着阮氏离开了。
……
朝华险些将手中的护甲都要掐碎了。
说什么她与嫡女无区别。
实际上上一世她在那穷山恶水的乡下庄子,朝铭之也没来见过她几次。
任由她在那里,过着贱民一样的生活。
如今朝辞遇难,他便要拖上整个朝家,为了朝辞一搏。
算什么!
满口谎言!
她当然不可能让朝辞就这么翻身。
朝家……
也不是她的家。
这般想着,她又去书房飞快地写了一封信,那封信写完过了一炷香,字迹便消失了。
…………
朝家为朝辞请命,求皇上彻查。
但最终却在朝家搜出了更多证物,甚至在城郊找到了朝家养的私兵。
这一下,便不是那几封书信,几个人证能了清的事了。
朝家全家入了大牢,等待皇上发落。
朝辞听到这个消息,不顾阻拦,硬闯到了勤政殿。
禁军倒是想拦他,但是朝辞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作为名门嫡子,他就算不精通武道,也是练过的。他自然不可能是禁军的对手,但是动起手来对自己也下手极狠,禁军不敢真的将他如何,只能任由他一路闯到了勤政殿。
朝辞在勤政殿前,重重跪下。
膝盖与地面的石板猛地碰撞。
朝辞脸上看不出一丝痛色,又一下力道极重地在地上磕着头。
不过几下,头上有了血迹。
……
夜半,连石板都被朝辞染上了化不开的血色。
朝辞不知道自己磕了多少下,只觉得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朝一边倒去。
还不等人来扶他,他又强自坐了起来,额头上满是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