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坐了起来,伸手刮着严以珩的鼻子,低声说:“嗯?”
“之前……我说过,以后的事,我都会仔细考虑,包括……你。”
严以珩一字一句认真说着,声音不大,每个字却极具分量。
“可越是这样,反而越不知道怎么告诉你。我知道……你在做准备。”
许医生用手机或者电脑的时候从不避着他本来也没什么可避着的东西。
只偶尔那么一两次,在严以珩坐到身边的时候,他悄悄切换了手机或电脑的页面。
严以珩当时没说什么,后面偷偷试过许医生的iPad密码就是这人留在自己家里的那一台。
许医生做人非常简单,密码就是他的生日,一下子就试出来了。
后来,严以珩又偷偷开过许医生的电脑。
一下就看到了搜索记录。
许医生在找工作,也在找住处。
他在为以后两人的生活做打算。
不仅如此,严以珩还看到了许医生和戴老师的聊天记录。
都是很长的语音,或者干脆是电话。
那些语音,严以珩没有点开或许,他是不敢点开。
许医生甚至选好了一处住所,定金都交了一个月后来陶乃姗骨折了,他又默默地退了租约。
定金也没要回来。
严以珩无法不为这些而感到触动。
“……所以,我要……慎重决定。”严以珩浅浅笑着,“让你白忙活了一次,总不能再……有第二次了。而且,都这么大的人了,不能总是说一出做一出。我自己明明也准备了很久,明明也铺垫了很久,到了临门一脚的时候我却退缩了。说出来……怪不好意思的。”
许医生却似乎并不在意这些无论是“白忙活”,还是严以珩的“不好意思”。
他耸耸肩膀,道:“该是你的,怎么都会属于你。或早或晚,在这里,或者……在那里。”
严以珩眼眶发热,心里好像明白他想要说什么,又非要在这个时候,一定要问个清楚。
一定要……亲耳听他说出来。
“……听不懂。”严以珩的睫毛微微颤抖着,“你再说明白一点。”
许医生像是笑了,他碰碰严以珩的脸颊,沉声说:“在阳城或者在北京,现在或者以后,你做这一行,或者做另一行,你都是你。你都是严以珩。一个工作的地方而已,在哪里,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伸手揽着严以珩,紧紧地抱住他。
“你在这里,那我们就在这里生活。你在别处,那我们就去别处生活。”许医生的声音沉稳有力,一如他拥住严以珩的双臂,“你在哪里,我们就在哪里。”
严以珩的下半张脸都埋在他的怀里,只剩一双明亮的眼睛露在外面。
他压着许医生的肩膀,两只手颤抖着抓紧他的睡衣。
他轻轻地点了点头,说“好”。
房间里的智能灯光在到达指定的时间后逐渐暗了下来,只留下床头那盏小台灯还亮着。
严以珩的视线不自觉地落在了那盏台灯上。
台灯那一点光亮,只照着床头的一张小卡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