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滕安在半米外的病床上沉沉睡着,他才……感受到了一丝安心。

他蜷缩在这张小小的折叠床上,半湿的衣领上还留着滕安的几滴眼泪。

严以珩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再醒来时,正看到滕酩再往他身上盖上一条小毯子。

“吵醒你了?”滕酩有些惊讶,“我看你睡得沉,就没叫你。虽然这儿有暖气,但你这么睡还是容易着凉。”

他把声音放得很轻,也没有让他起来的意思。他甚至碰了碰严以珩的脸,动作像是在哄小孩。

“困了可以先睡一会儿,但也别太久,要不晚上失眠。”滕酩轻声说,“一会儿我叫你。”

滕酩的手很温暖,身上没有半点风尘仆仆的寒气。他好像已经在病房里待了很久,周身都带着熨帖的暖意。

严以珩看着他,说不上来原因,大约只是因为……刚从梦中惊醒后,心里残留的那点不明原因的俱意。

他眨眨眼睛,下意识地蹭了蹭滕酩抚在自己脸颊旁边的手心。

滕酩先是一愣,随后笑了。他左右看看,确定无人注意后,弯下腰去,用鼻尖碰了碰严以珩的额头。

滕酩的身上,也带着和滕安一模一样的、又酸又甜的橘子味。

严以珩这才笑了:“你们兄弟俩是被橘子腌入味了是吗。”

滕酩也笑,他用小毛毯把严以珩裹好,小声说:“臭小孩就爱吃橘子,烦人得很。再睡一会儿吧,我叫你。”

严以珩却摇摇头,翻身起床。

“你爸呢?回去了?”

滕酩说:“回去了,今天晚上我替他。我白天得上班,只有晚上能来。”

白天上班,晚上要来医院守夜,这其中的辛苦,恐怕只有滕酩自己知道。

严以珩犹豫了几秒,说:“我最近……白天也有时间,如果你和你爸妈放心,我白天可以过来帮你们守着。”

滕酩先是摇摇头,说“不用”,紧接着又想到什么,皱起了眉头。

“你该不会……真的辞职了吧?,怎么会白天有空呢?”

几个月前,严以珩工作上出的那点小问题,滕酩也是知道的。当时滕酩一直劝他,能忍还是忍忍,找机会调到公司其他部门也是好的。

后来严以珩辞职走人、打算试试自己创业这条路,并没有告诉滕酩不是说故意瞒着滕酩,这件事,除了被他一起拉入伙的戴盈盈和谈吉祥之外,他谁都没说,连苏筱都被蒙在鼓里。

“啊,辞职了。”严以珩坐在折叠床上,仰头看着滕酩,耸耸肩,说,“有点想……试试自己干。”

滕酩也不怎么惊讶:“自己干,至少不用受气,不会碰上你那个奇葩前经理。”

严以珩又说了几句自己现在的想法。

滕酩干脆也在折叠床上坐下,认真听他说着。

说话声音大了些,把滕安吵醒了。

“哥哥?”他用手拨着小帘子,磕磕巴巴地问着,“爸?”

滕酩走到病床边,把帘子拉开一条小缝,说:“是我。爸先回家了,明天下午过来。”

滕安“哦”了一声,从那条窄窄的缝隙里探出头来,看到严以珩后,又露出一个笑容。

“哥哥”他朝严以珩伸出手。

滕酩笑他:“见着偶像了,高兴?”

严以珩戳他:“你天天胡说八道什么?就会欺负安安。”

滕安跟着起哄:“欺负!”